念。
像老船夫这样的人其实有很多,他们大多已垂垂老矣,心中却还认定自己是大唐人。
这时林鹿春突然听见水上似有异响,一回头,便看见一个灰袍僧人踏水而来。
“小僧勃阑伽曾古,特来拜会江氏少侠。”
林鹿春听得满头问号,心想着,这么长的名字,到底是哪国人
“原来是西域高僧,今日得见,幸何如哉。”
江鹤同的手背在身后,冲着老船夫摆了两下,船夫知道来者不善,只得放下长竿,往船蓬后边去了。
不同于盛唐时期,现如今西域虽地域宽广,但却四分五裂,吐蕃诸部各自为政,许多贵族早已没落。
拓跋浚的姬妾没藏氏,祖上原也应该是吐蕃贵族。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吐蕃,农奴是没有姓氏的,只有贵族才有姓氏。
“小僧初来宝地,心中有一事为难,还请江少侠赐教。”勃阑伽曾古竖起一掌,状似谦逊地说道。
他的手一抬起来,林鹿春便看见他手中一串黄白色的佛珠,个个盘玩得极是圆润,边缘带着琥珀一般的光泽。
但不知为什么,那串佛珠却让她感觉极其不舒服。
林鹿春目光往下一扫,又看见这僧人身上带着一个碗大的小鼓,鼓面上装饰着各种金银玉石,华丽非常。
然而她再仔细一看,便看见白色的鼓身侧面有几道锯齿花纹。
这花纹莫名让林鹿春觉得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江鹤同察觉她的视线,突然往前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
“别看。”
「卧槽槽槽」
小霸王的声音突然出现。
「你没看出那是什么东西吗」
林鹿春原本就有些不好的预感,经小霸王这一询问,顿时心情更加不妙。
“到底是什么东西”
「算了,你没看出来我还是不要说了」
小霸王发出一声类似干呕的声音,闭上了嘴。
这时江鹤同说道“不知大师有何心事在下虽才疏学浅,却也知佛家贪嗔痴三垢,大师是得道高僧,所虑心事,当不在此类。”
江鹤同表面上一副乐意想帮的样子,实际上却一句话把对面和尚的话堵死了。
这天下之事,又有几样避得过这贪嗔痴三字呢
况且这和尚来者不善,哪里是来求人
分明是要来以武力压人的。
林鹿春从江鹤同身后冒出头来,只见那僧人单足点在水面之上,却并无下坠之势,竟然像是漂在了水上似的
她再仔细一看,才看见和尚脚底下有一根毛笔粗细的芦苇,极其不起眼。
“小僧在俗家有一位朋友,复姓拓跋,单名一个浚字。我那位小友昔日便在阁下手中领教了高招,如今他的一个忠仆又落在阁下手中素闻中原人士以和为贵,若是阁下能将那名忠仆交还小僧,化干戈为玉帛,岂不妙哉”勃阑伽曾古脸上带着佛像一般的慈悲,朗声说道。
林鹿春听到这,终于反应过来。
这和尚大老远跑过来,居然是为了救野利都的。
只是别说这野利都不在两人手上,就算他在两人手上,他们又怎么能凭着对方这么三言两语,就把他交出去呢
谁知道党项人在打什么鬼主意
“原来你是要找我那好侄孙啊”林鹿春啧了一声,说道“大师这话就说得岔了,我身为他姑奶奶,怎么会害他呢更何况这孩子天性顽皮,早就不知道自己跑哪去了他这么大的人了,我和师父哪里管得住他”
林鹿春两手一摊,煞有介事的说道“这不一个没看住,他就自己跑出去疯玩去了。”
江鹤同在一边暗自好笑,没来得及开口,就又听见他那小徒弟摇头晃脑的说道“唉侄孙大了不容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勃阑伽曾古听得眉头一皱,想起临行前拓跋浚说过的话。
“那江鹤同身边有一个伶牙俐齿的臭丫头,大师此行若是顺利,便把那丫头抓来,本王有意留她做个洗脚婢。”
想到这,他不怀好意地瞥了林鹿春一眼,说道“这位就是高徒真是口齿伶俐。”
林鹿春哪里会怕他,暗自冲着江鹤同一摆手,便开始打起了嘴仗。
“大师既然和那位小王儿平辈论交,想来也只比我侄孙高上一辈,如今见了我和师父,岂有不拜之理我与师父宽宏大量,此番就不怪罪于你了。快快退”
林鹿春话说到一半,勃阑伽曾古便从水上冲了过来,脚下芦苇“咄”地一声打在船上,船身立刻晃动起来。
“哎呦不好了师父,这船要翻了”林鹿春嘴上大惊小怪,实则双眼暗自盯着那勃阑伽曾古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