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日头好,你把自己屋里的被头、床帐和绒单换下来,被和褥还有枕头全拿晒台上去晾。”
阿夏把手洗干净,老老实实应下,换鞋后往楼上走。
她的屋里没放屏风,进门是青色绣花厚布,床边底下有块撞色毛毡,盛浔在她过生的时候送的,还有床上的羊毛呢绒被、漳绒的绒单,都是他送的。
每次阿夏过生时他都会送很多实用的物件,跟船的时候去各城采买的。
她边拆边想,差点没叫被头将整个人给罩牢了,慢慢吞吞将被头和绒单还有床帐堆放在一起,自己抱起蒲花褥走出去,二楼走出头有台阶,往上走出头是很大的晒台。
站在这能看见错落的瓦檐,远山和高塔。
上边有很多竹子做的三脚架,挂一根根竹竿,上头飘一床床雪花白。她把自个儿蒲花褥抛上去,拍打平整。又将自己的芦花被拿过来,紧挨着。
檐背上还晒着她的芦花蒲鞋和枕头。
她拍拍手,年糕猫手猫脚跟上来,一转头差点没踩着它的尾巴。喵喵叫了声,惬意地伸长爪子,窝在上头不肯走了。
阿夏索性没关门,穿着鞋啪嗒啪嗒回去,把拆卸下来的床被一股脑挂在肩上,全给扛下去。
“放那先,等会我帮你洗。”
方母捶捶背,让她别动,阿夏只会洗自己的衣衫。
又吩咐她,“去帮你爹看火。”
阿夏唔了声,乖乖进灶间去,方父早把笋给切成薄片,早上拿滚水泡开的黄豆,全给摸到锅里中火煮透,再搁点盐酱糖。
她时不时给炉灶加火,手放上头烤,热烘烘的,方父来回走动,还摸去放零嘴的给她拿了个柿饼。
霜降后他自己去摘柿子做的,晒的时候日头好,起了两面白霜。
阿夏喜欢吃外头那层晒到干瘪的柿皮,撕下一块,露出里头橘红色绵密的柿肉,还没吃就知道甜,还有柿香。
她吃得慢,嘴里在嚼,手上扔柴,等柴火越少越旺,她手里的柿饼也吃完了。
笋和豆在闷盖的锅里翻滚,逃出一股浓香,咕嘟嘟的声没停过,听得阿夏都要犯困了,方父才开始翻炒收汁,盛出来抖落在洗干净的竹匾里,油亮暗黄,热气腾腾。
铺了三个竹匾,全抱晒台上去晒。
忙活到正午过半,才歇下没多久,方母晒完被头,甩甩自己的手,喊道“阿夏,你去晓椿几个家里知会一声。”
“好。”
她从躺椅上起来,有气无力地往外走。晓椿家离得是最近的,在明月坊末尾,她一路颠颠地下去,屋子最高的就是她家。
晓椿猫在自己的绣阁里,阿夏没上去,跟路母说了声。出门还被塞了一手的青枣,她摸出个擦擦,直接咬一口,又脆又甜。
慢吞吞走到明月河对面的天河巷,山南和山桃的宅子靠头,拐过桥就能看见。
山南蹲在宅院前挖土,他要种点东西,山桃靠在那一动也不动,瞟见她过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找我玩的还是咋”
阿夏掏出个青枣扔给她,山桃赶紧接住。她又递一个给山南,蹲下来看他捣鼓什么东西,咽下嘴里的枣才回话,“请你们两个晚间去我家吃,我和我爹起早去早市买了一堆菜。”
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山南笑道“晓得了,会去的。不然都对不住你又起早又出钱。”
山桃笑得前仰后合,阿夏撇撇嘴,抖抖自己的衣裳,话也带到了,一点不留恋地离开。
“哎,小气包,你拿几个饼回去吃啊。”
山桃在她后面追着喊。
“吃饭带来。”
走都走出去了,她才懒得往回走。
到家后,炉上的砂锅里早煨上了腌笃鲜,小而嫩的毛笋劈开切滚刀块,顶上挂的咸肉取下来,抹几片薄而泛红的肉片,洒把盐,倒点绍酒,底下的炭温温地燃。
方父把手里的鱼茸装好,焯好水的菠菜切细,倒在筛子上让水滴进碗里。锅里火旺得倒点油四周起烟,他扔把葱白下去爆炒煸香,加清汤。
几丝干贝,几勺料酒,水沸后立马投菠菜,绿叶子在汤里起起伏伏,鱼茸、水淀粉缺一不可,熬的汤浓稠。
等菜全上齐,饭间里才陆陆续续坐满人,中间燃只蜡烛,顶上还挂了两只灯笼,光影绰绰。
晓椿几个来方家吃惯了,进门就亲热地问好,什么大哥、方姨、太婆,喜得一群长辈叫他们多吃点。
“诺,你爱吃的酱鸭,晓椿吃的油豆腐,山南吗,腌笃鲜,我可算想得周到了吧。”
阿夏冲山桃说,说完也不等她回话,赶紧舀了盏腌笃鲜。
早馋得不行,春日刚探出头不久的嫩笋就掘出来,苦涩气都没有,脆得嚼时咯吱咯吱地响,笋尖尤为嫩。
咸肉叫笋吸了不少咸味,那股陈年厚重的咸香夹杂新鲜的笋香。汤汁清亮,浮着淡淡的油脂,尝一口汤,阿夏就明白为何大家又称它为一啜鲜。
吃完扒口米饭都觉得寡淡,吃根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