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蹲下,将这张脸缓缓抬起,盯着他的眼眸,缓缓问道,“三百年前,你教我画的阵法,能再画一次吗。”
时雾睫羽微动。
他以幻术造出一根枯枝,竟是和当年的那根几乎一样。
时雾握紧了,用力摇了摇头。寒冻之下,他思考能力似乎有些缓慢,几乎只能凭着本能画阵。
灵法渐渐朝着地下聚集,时雾越画越认真,可这道阵法对于他这种小仙鹿来说实在还是太难了些,在上重天学阵法的日子不够久,前面还算顺畅,到后面,就开始磕磕巴巴起来。
“错了。”
一样的两个字。
从仙君和魔尊口中说出,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仙君的听上去冷淡,可实则温暖。
而魔尊的,听上去柔和,实则冷峻。
话音未落,那一团聚集起来的仙气最终在阵法将启的时候,自发消散。
阵法失败了。
“三百年前画得行云流水。”
“如今,却反而不会画了是么。”
时雾终于从这句话里,听出了陡然加深的恶意。
从没有哪一刻。
觉得扮演白月光如此吃力过。
小鹿脸色唰地一下苍白,手中的木棍也跌落在地。
可捆仙绳没有放过他。
再一次束缚住他的手腕,将法力微弱的小鹿吊在了半空中。
无力反抗。
这一次,魔尊毫不犹豫往捆仙绳里面灌入些许魔气,绳索渐渐将他的手腕勒出一道鲜明的红痕。
时雾才知道原来之前绑着他的竟是削弱版的捆仙绳。
这才是它真正的威力
预感到即将要吃苦头的小仙鹿立刻摇头,“不行,我会疼死的你不行”
两条锁链自雪地里飞出,分别缠在他两个脚踝,将人往下扯。
一时间,手腕处的疼痛更甚。
“不疼”
饶是他再迟钝,也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魔尊他
他是不是,开始怀疑自己了。
所以才忽然对他这么狠。
怎么办,对,仙君说过,事情一旦败露,他一定会想法子救自己的
魔气萦绕在他周围,只捆了一小会儿,时雾浑身都开
始微微颤动起来。
才不过这一点点手段而已,就这样一幅不堪受用的模样。
他是怎么敢来骗自己的
魔尊收回终于从怀里,将那块命牌取出,铭牌上的金纹映在空中。
时雾看过后,瞳眸骤然一缩。
是他的命牌
魔尊声音沉郁,仿佛回荡在整个寒牢中。
“三百年前,我坠入蓬莱仙洲时,你那时根本还未得到化形。”
时雾猛地挣扎起来,也顾不上疼了,“尊,尊上,您听我解释”
“嗯,你解释。”
解释,怎么解释。
时雾脸色血色尽褪,他的脑筋似乎有些转不过来了。
小鹿低着头,不太抬眼对视,只能含含糊糊地跟着附和,“这,这命牌,许是拿错”
魔尊眼底戾气更甚。
这就是你所谓的解释
手中握紧的命牌倏然之间被魔气一击。
时雾的仙体本体立刻出现反应,霎时间感到天灵处一阵闷痛。
“啊”
“拿错了么。看来,没有拿错吧,是不是。”
魔尊声音低沉。
指尖还捏着那一块命牌,大有种如果他还敢否认,就直接捏碎命牌的架势。
时雾不敢说话了。
魔尊伸出手,掐着他的下颚骨。
几道指印立刻在他脸颊上浮出。
小仙鹿本来脑子就不太灵活,此刻更是像打结了似的,垂着毛绒绒地脑袋,讷讷,“其,其实,我,我们小鹿,像,像狐狸一样,就算没有仙元,也可以凭借着的法力化作,人身”
这已经是他,绞尽脑汁后唯一能想到的辩解方法了。
他知道,没什么太多说服力。
可是,他不能认啊。
认了情况只会更糟。
魔尊久久没有说话。
小鹿一点点抬起头,猛地撞入的,是一双盛怒至极的玄色眼眸。
被欺骗的不甘,被愚弄的愤恨,被戏耍的戾气。
满满当当,毫无半点遮掩。
“你这拿本尊,当傻子吗。”
事到如今。
简直是满口谎言,毫无悔改
根本就是个尽会扯谎的骗子而已,他伙同整个上重天,一直以来都在欺骗自己所以他的命牌会被强大的仙法篡改过,所以,重渊海底的法宝会无缘无故失窃
呼啸的寒风里开始裹挟上细碎的冰晶,打在脸上都生疼。
上空中魔气翻搅肆虐,轰隆隆紫色雷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