辇车到了梧桐巷前,扶容已经睡着了。
秦骛骑在马上,敲了敲马车窗子“扶容,你到了。”
里面没动静,秦骛一转眼珠,让赶车的属下下来,自己也准备翻身下马。
他把扶容抱进去睡。
可是还没等他下马,马车里的扶容就醒了。
扶容推开窗子,迷迷糊糊地望向他“秦骛”
秦骛收敛了那些太过放肆的念头,因为克制,嗓音低哑“到了。”
“嗯。”扶容准备起身下马车,他想了想,却从窗户里探出脑袋。
扶容捏着空气,假装手里有绳子,朝秦骛甩了一下,套住他,把他拉近。
秦骛马上就明白过来,骑在马背上,倾身靠近“怎么了”
扶容拽着并不存在的链子,让他靠近,用拇指按了按自己的双唇,然后又把拇指按在他的唇角上。
秦骛整个人都僵住了,没由来咬紧了后槽牙,拽着缰绳的手也抓紧了,手背上青筋暴起。
扶容笑了笑,小声道“秦骛,这是给你的奖励。”
秦骛抑制住狂喜的心情,点了点头,却没忍住,从喉咙里呼噜了两声,这是狼群乖顺时发出的声音。
扶容继续道“我还是更喜欢我们没和好的这种感觉,我是个贪心鬼,我还想再享受一会儿这种感觉,你继续努力。”
扶容坏坏的,说完这句话,就缩回了马车里,推开门,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朝他挥了挥手。
扶容抬起手,宽大的衣袖顺着滑落下来,露出白皙的小臂。
“我先回去了,明日朝会见。”
秦骛心里清楚,扶容说这话,就是认可了他之前做的事情。让他继续努力,意思就是,他再努力一下,扶容就真的回头了。
秦骛骑在马上,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秦骛,克制。
还没和好你就这样,要是真和好了,你不得发疯
秦骛瞧着扶容回了梧桐巷,素白的身影溜进木门里,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秦骛抬起手,用拇指碰了一下自己刚才被扶容按过的唇角,拽着缰绳,回过头,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策马狂奔。
过了一月。
先帝出殡,秦骛登基,年号定平。
算起来,扶容已经经历过三次登基大典了。
第一回在前世,秦骛登基,他根本没去。
后来是秦昭登基,他穿着墨蓝色的衣裳,站在文官队伍里。
这回是第三回,又是秦骛登基,他穿上了正红色的重臣官袍,和秦骛一同,走上祭天的石台。
秦骛有一半儿的异族血脉,又是个摸不准脾气的主,朝臣们对他登基,或多或少都有些疑虑。
所以在他提出,要立扶容为监国使的时候,朝臣们几乎没有犹豫,就一边倒地答应了。
扶容他们了解,如果扶容能制得住秦骛,他们自然愿意。
扶容就这样顺顺当当地当上了监国使。
扶容走在石阶上的时候,总觉得不太真实。
他一会儿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一会儿又觉得,仿佛现在就是前世。
这原本是他前世就应该得到的,如今终于得到了,他自然是欣喜的,可又有点儿怅然。
朝臣们都在底下,到了他们看不见的高处,秦骛试着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扶容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拒绝。
两人就这样一同登上高台,礼官唱和,仿佛是他二人的登基大典,又仿佛是他二人的婚典。
秦骛转头看扶容,他做梦想的都是这个场景。
日子慢慢悠悠地过。
扶容又把娘亲接回都城里,和她一起住在新建成的府邸里。
因为太子殿下早逝的事情,扶容对娘亲总是格外上心。
过了一阵子,见娘亲安然无恙,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扶容想,太子殿下是因为老皇帝才死的,这是一个因果。
只要不让娘亲碰上前世害死她的那个人,应该就不会有事。
这年夏末,西北草原七八个部落联合起来造反了。
秦骛当年只打了三个部落,剩下的十来个部落就忙不迭一起向他递了降书。
秦骛只管打仗,平时也没怎么管他们。
秦骛还在西北做摄政王的时候,他们还安安分分的。
现在秦骛登基了,他们反倒造反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可能是想着,秦骛如今登基,轻易不会御驾亲征,如果随便派个武将过来,他们也不是不能应付。
干脆就反了。
边关急报送过来的时候,秦骛正和扶容一起,坐在水上的凉亭里摸小猫,批奏章。
秦骛看着奏章,皱了皱眉。
扶容抱着雪白碧眼的波斯猫,给它顺顺毛,看向秦骛“我想着,朝中刘将军,或者卫将军,都可以用,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