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我离开后,他和莫恩的接触似乎变得频繁。否则关于研究所这么多事,他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给他说个明白。也许那时候,莫恩就已经察觉了什么。我有点后悔,但我知道这是没意义的……”
“你在后悔,你选择离开了吗?”
“是的。”莫惟明一手捏着眼镜,一手挫过疲惫的脸,“也许我留下来,他就不必承受这些。我应该会接手研究所的大半事务,然后在某一天,完全成为他的替代品。”
“那莫恩就太可怜了。”梧惠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酸涩,“他只会是下一个你。也许以他的存在形式,不必成为下一个目标,但他迟早会知道这些……”
“是啊。可我离开,这就是更好的选择了吗?”莫惟明想不明白,“父亲的话,未必能猜出我最终的决策。毕竟当时的我也在摇摆。他一直很尊重我们的选择,整个过程里,我也没有察觉出有什么诱导我选择离开的地方。”
“可能对他来说,你离开与否,都没有什么区别。”梧惠试着一起分析,“如果你留下,他还会让莫恩杀死自己……”
“或干脆让我杀死他。让一个备案,一个容器,一个替代品。”
“你才不是谁的替代!”梧惠下意识反驳,“你就是……就是你而已。但——如果他真的被自己的子代杀死,会发生什么事?”
莫惟明稍微愣了一下。他还没有想得那么深远。
“……对啊。如果真的由我来杀死他,事情还会是现在这样吗?不。感觉不太对。”他摸脸,脑内浮现了一些相关的信息。“我想,也许作为子代,我反而是不能杀死他的。”
“不能……”
“就是,不被允许。”莫惟明开始距离,“会游泳的人,是很难淹死自己的。因为一旦接触到水,身体就会本能地开始自救,这与他个人的求死意志无关。主观上,除了抽筋、失忆、精神失常,或是心灰意冷到一定境界;客观上,除了被缠住手脚、被堵住口鼻、被真菌寄生等极端情况……可以说,会水的人无法通过溺水完成自杀。”
梧惠没能完全明白。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举个简单的例子吧。你觉得自己能做到咬舌自尽吗?”
“……”
梧惠真的试着咬了咬自己的舌头。
“怎么可能。我又不想死……”
“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就算你想,你也做不到。小说出现这种情景,是为了剧情需要;而史书这么写则是另有隐情,或干脆胡编乱造。”
“真的?为什么?”
莫惟明听到梧惠已经没有抽噎的动静,便继续说了下去。
“舌头的供血,主要来自舌动脉,埋在舌根下方约两到三公分处,需咬穿整个舌体才能触及。当咬合力超过一定程度时,三叉神经会触发强制性下颌松弛反射。何况剧痛之下,人根本没有力气继续下去。你之前也体验过吧?疼痛的感觉一上来,根本使不上劲。”
“嗯……这倒确实。”
“退一步讲,即使咬断了舌尖,创面接触唾液中的凝血酶原会快速形成纤维蛋白网。正常情况下,人的失血量很难达到危及生命的临界值。记录在案的事件,多是因为癫痫导致舌后坠阻塞呼吸道。这需要满足伤者处于仰卧位、现场无急救干预、颏舌肌完全断裂等多种情况。除了窒息,更多的是通过尸检发现,死者死于毒杀——他们将毒药藏在口中。”
梧惠恍然大悟。
“啊,我想起来了……九爷之前说,战场上运送重伤昏迷的士兵,需要把他们的舌头拉出来,用别针挂在衣领上。原来这是真的。”
“是的,并非骇人听闻。她……到底都在聊些什么。”
梧惠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你通过举例人很难通过一些方式完成自杀,是想说明……”
“说明也许我杀不死他。”莫惟明点头,“可能情况再糟糕,他说再难听的话,我也没办法对他下手;往悬乎的方向说,可能就算我真的动手,也会发生种种意外干涉。或者做个更极端的假设:我真的做到了,我杀死了他……他的意识立刻就会降临到我身上。”
“这……”梧惠总觉得匪夷所思,“真的会是这样吗……”
“就当我胡思乱想吧。也不是没有这些可能,对吧?”
“我还有别的想法……”
“是什么?”
莫惟明颇为在意地追问。他知道,一些时候,梧惠总有一些新颖的角度助人破局。
“也许关键在莫恩身上。他逼莫恩杀了他,犯下弑父之罪。毕竟他和莫玄微存在真正的血缘关系,对不对?就像历史上记载的一个六道无常一样,因为杀害双亲,成为走无常偿还罪孽。不过……这个想法是不是太肤浅了?”
梧惠还没说完,莫惟明就完全愣住了。她并没有察觉什么,而是继续思考着。
“在当时的道德环境中,这的确是严重的罪责;但在如今,虽然这也是大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