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照在封岌的脸上。他立在庭院里,和封家其他人一样望着产房的方向。
“我这个样子,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也完全相信恩公的人品。”谢曼安道。
封旭长长舒了口气。
“酥酥,是谁来了”屋里传来女人的问话。
罢了。
封旭在谢曼安的脸上亲了一下,才抱着女儿出去。
封旭一咬牙,开始编瞎话“她她是个寡妇,我这不是怕家里人不接受她嘛,所以说孩子是我的但是我喜欢她啊我非她不娶你们要是不准她进门,我就带着她私奔”
封旭瞥了她一眼,道“孩子有名字吗”
封岌点头,道“我会照顾妹妹。”
谢曼安迟疑了一下,反而问“恩公姓什么”
谢曼安亮着的眼睛又暗下去,心下也无助。她除了一身伤,身上什么也没有,没法去买奶水
封旭叹了口气,道“除非你说这个孩子是我的。”
谢曼安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说“抱出去给爹娘兄嫂看看。”
到了封家,谢曼安才知道封旭为什么连连叹气。
“好你的混小子平日里游手好闲为非作歹也就罢了竟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竟敢祸害姑娘家看我不打死你”封旭父亲又从柴木堆里抽出一条木条,朝封旭的身上抽。
封岌十三四岁时,手下已经有了很多兵马。在这个乱世,手里有兵是本事。
封岌不明所以地抬头望过来。
谢曼安转头望向窗口。原来已经是夜里了。
封岌沉默了很久,才吐出两个字“肉麻。”
好在这次产程很顺利,谢曼安没怎么遭罪。
他低眸,望着七岁的寒酥。
并且给她递了一块糖。
封岌转头望向隔壁院落,唇畔攀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他说“是吗那我去拜会拜会。”
他转过头来瞪了谢曼安一眼,在责怪她多嘴。
谢曼安对他微笑着,眸底生春。
封岌这个亲哥,却立在一边一言不发,目光深沉地望着刚出生的妹妹。
封旭一夜未眠,时不时看看母子两个的状况。他十分担心母子两个突然一命呜呼。
这一次,他一定要保护好妹妹。不仅是妹妹,他还保护好祖父、父亲、伯父、伯母,让一家人都平平安安。
封旭有些尴尬,他转移话题“等你好些了,我送你回你夫家”
“你就走”封旭接话。
封旭的父亲拿着木板往他身上招呼,板子被打断。封旭的兄长封朝为人稳重,以前每次弟弟挨揍他都要去劝,今日也板着脸袖手旁观。
两年后,封旭又一次在夜里往谢曼安脸上亲的时候,他突然惊醒。四目相对,他愣愣望着身下的谢曼安。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谢曼安避嫌。
谢曼安便说“孩子叫封岌。”
封旭皱着眉,为难地说“但是我嫂子是个泼辣的性子。我突然把你们带回去,她不一定愿意”
四
谢曼安靠着封旭的肩睡着了,即使沉睡时她也牢牢将孩子抱在怀里。
谢曼安温柔地望着儿子。昨天,是她人生最灰暗的转折日。而今日,她抱着新生命开始新的人生。
封朝先回过神,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哥,给你吃”封溪坐在院墙上,往哥哥嘴里塞糖果。
许是因为封旭帮谢曼安生产过,对外又扮演着恩爱眷侣,所以封旭照顾谢曼安时便没了男女之防,给她擦药、为她处理伤口,甚至是帮她洗澡。
老三封岸点头附和。炎炎夏日,他竟穿着小棉袄。头几年他母亲生病时,他学着书中卧冰求鲤,不小心掉进河水里,大病了一场,从那之后极惧寒。
天无绝人之路。风停雪歇,天亮了,艳阳高照,温暖得犹如春日。
谢曼安拧着眉,想推开他,又怕吵醒他
他摇头“别交给我。我没奶,养不过他。你得自己活下来,你儿子才能活。”
封旭回头看了一眼火堆,他一咬牙将身上的衣服全脱下来,披裹在母子身上。然后他弯腰去脱裤子,将身上的两层裤子也脱下来套在谢曼安的腿上。
封旭瞥一眼她的衣服,知是有钱人家的千金。他笑“我的千金大小姐,你说什么玩笑话如今哪儿哪儿都在打仗。善堂是什么东西咱们大荆除了京城,别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后来每一夜封旭在梦里挪过来在谢曼安脸上亲的时候,谢曼安也只能硬着头皮承了。
谢曼安突然想到赫连荣说的名字。
封旭随意一扫,愣住,问“你还在流血”
夜里,封旭像个八爪鱼凑到谢曼安身上的时候,谢曼安懵了。她转头望向封旭,确定他是睡着的,所以只是睡梦里无意识的举动
谢曼安眨了眨眼,垂眸望向怀里的孩子,心下一片凄凉。她喃声“要是我能活下来,以后要建好多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