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还不知事的年岁便被人早早买走的实在不少,其中更不乏聪明、厉害、努力之人。
温明棠自己也是吃过不是“自由身”的苦楚的,所以拼命抓住了那个大赦的机会,挣脱了出来。
想到那十八子,跟在那位‘活阎王’身边,大浪淘沙般筛出来的人自是聪明厉害的,这一点看王小花就知道了。可在他们愈来愈厉害之后,却在短短两年间突然死了十个人,再想到王小花对她出笼之事颇为在意的模样,温明棠隐隐约约也能猜到一些缘由了。
即便他们生在大荣,不似她一般天生便有现代社会的所见所闻汇于脑海之中,那看事看人以及看物的观念早在来大荣之前便已成形且牢不可破了,可愈发‘明智’之后,他们却做出了这等‘宁死’的‘蠢事’。
看着难以理解,可细一想却又半点不奇怪。
被那些世事与艰险的任务磨砺过之后,便愈发看得懂那位将军的所思所想,愈是本事被锤炼的接近那位将军的本事,便愈是看得分明其中的种种博弈,愈发的知晓自己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那一条路,即便是死,也丝毫不惧。
笼子里关的不管是人还是兽越是厉害,便越会引起看笼子之人的警惕,也会愈发将笼子关的密不透风。当有朝一日,笼子外之人发现自己有关不住笼子里那位的风险时,杀意自也瞬间生出。
所以,他们愈是厉害便愈是没得选择,只有放手一博。就似王小花一般,只被允许‘勉强活着’,是个人都瞧得出若是将她那些年做的事换成寻常人为上峰办的事,那些‘赏’以及‘该到手的幸苦银钱’都不该只有这么点的。
有人在不知事的年岁被当作一件物品被人草草买下,而后随着逐渐知事拼尽全力的想要从‘物品’这个笼子中跳出来,不想成为那能被人花钱买卖的死物;有人天生是个自由身,却被眼前的利益迷了眼,甘愿成为一件可以作价的死物以换取那短暂的无节制的享受。
牢笼里坐着的女子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盯着面前的温明棠看了片刻之后,她闭眼,转身背对了温明棠。
看着女子做出这般的举动,温明棠挑眉,却不意外,只对林斐说道:“她或许到死都不会说什么了。”
“因为本是个极端自私、算计之人,即便是面对官府,招供也是要算计好处的。”林斐点头说道,“她若是想说,早就说了,不会等到你来之后再说了。”
“因为不论如何,自己都是要死的,这个困境世间没有哪个人能解决。所以,对于此时的她而言,那利益之上还真是无欲无求了。”温明棠说道,“就似那故事里阴庙的主人买了旁人的阳寿,在协议达成的那一刻,那阳寿其实已经被买走到旁人手里了,后头无论那被买了阳寿之人如何后悔、懊恼都没用。她这个也一样。”
“这般看来,这故事同传闻里的阴庙、邪术的主人同施术者比起那放高利的或许还要更胜一筹,毕竟放高利的偶尔也会遇上收不回债的情况,在这等人身上却是从来不曾听闻这等事的。”林斐很是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或许同样做的放高利的生意,比起那放高利的直接一张吃相难看的皮示人,这些阴庙、邪术的主人还在‘放高利的’之上多披几层皮遮掩一番,是以手段更甚一筹。”
“她利益之上无欲无求,也不会动什么一念善心。”温明棠说道,“但不甘心自己一个人就这么死了也是真的。她的每一分善举都是要算计其中的个人得利的,没有好处,轻易不施善;可恶举却不会算计什么个人得利,即便没有好处也是时时刻刻都会去做的。”
所以即便知晓自己招供能给官府减轻些麻烦,却也依旧不开口,而是冷眼看着官府为自己未开口招供的事情来回奔波、费尽心力,这大抵就是所谓的‘见旁人过得好,做事容易些,就不舒服’的毛病吧!
“她若是当真招供,多半也是存了要借官府的手拉旁人下水的心思,里头真假也需要辨认,指不定同样麻烦。”林斐说道,“如此一想,倒不如我等多费些功夫查证一番。她如此不甘心,却又不借官府的手拉人下水,估摸着早已做好准备,用自己的法子让旁人也不好过了。”
想到她梦里试图‘蛊惑’温明棠对叶家父子生恨报复的举动,温明棠又想起暮食之时自食肆门口匆匆经过的叶家父子,或许这女人早已准备妥当了,却不知除了叶家父子之外,还有谁是她那双伸出来的手想拉着一起陪葬的。
比起温秀棠那次被押来大理寺的多日不吭声也不招供更无什么事发生,这个温明棠梦里的‘故人’来大理寺不过短短两日,便有消息传来了——慈幼堂被查了。
“听闻是有人匿了姓名从刑部衙门外头递了封信进来,捡到信的是罗山,打开信一看眼睛便亮了,当即便带了人赶去慈幼堂,听闻从慈幼堂的院子底下挖出了成箱的金银财宝。”带着这消息而来的张让说道,“那匿了姓名的信是早上递的。”
“什么时辰?”林斐问道。
“卯时。”张让说到这里,看了眼林斐以及一旁送酥山过来的温明棠,又道,“刑部衙门的厨子都还没去衙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