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露娘最能忍的情况都能接受,再想露娘不能忍的情况……心里那原本同露娘比急迫的心思好似也渐渐淡去了。
当然,他请露娘喝了多年的茶,里头加了东西这些便不同面前的女孩子说了。虽面前的女孩子给他的感觉至此都很是不错,可人……总是留些东西在手里来的好。
有那些茶在,露娘确实不能拿他如何。他只是不甘心啊!不甘心这么多年的豪赌血本无归,所以想要寻人帮他出个回本的主意罢了!一时情急之下,痰迷心窍,竟是自己也陷进那空山里头了。
“你说的对!老夫原先的不急还是急,眼下却是真的不急了!”黄汤点头,说道,“老夫只消等着看露娘咬不咬勾便是!”
王小花点头,能将这老大夫安抚至这般,她真是尽力了。
“老大夫眼下按兵不动的不赌其实也是赌,只是那赌输的情况——最能忍的露娘,能接受罢了;而若是按捺不住主动出手替露娘挡灾,届时老大夫对上了杨氏和郭家,那等情况之下,老大夫以为露娘当真会袖手旁观,不插手不成?”王小花提醒黄汤,“老大夫,你莫忘了,露娘可是要换了这‘黄家义女’的命的,如此自是要丢了老大夫另寻高枝了。你二人咬到互相半死半残之时,她拿着老大夫那些秘密同杨氏交换,那可是真正的‘雪中送炭’,秘密能卖出高价之时!”
“所以老大夫按捺不住亲身下场的赌,对上出老千的杨氏同露娘,那赌其实就是不赌。”王小花说着,注意着面前老大夫的脸色。
她要的不是全然清醒的老黄牛,而是一个看似清醒,实则糊涂的老黄牛。若不然,这‘断人手脚,毒哑人口’的老黄牛实在太危险了。
那一口痰吐出来,好似是救了命,却也可能是病的更重了。
因为让这老大夫‘生病’之人换了,从露娘换成她了。
“所以,于老夫而言,不赌是赌,赌是不赌!妙啊!”
看着面前抚掌大笑的黄汤,王小花笑着点了点头,这些年跟在老虎身边学到的那些东西总算是有派上用场的机会了!手珍视的抚着手里那本坊间便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话本子,她当然想念班主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有了这些年的经历之后再看曾经的班主,便能看到他是个心肠不错的普通人,当年送她话本子也是无奈与不忍居多,毕竟一个普通人又怎么抵得过将军的权势呢?即便能隐隐猜到将军将她买去不论是作为死士还是以色侍人,这结局都不好,却也是不敢反抗的。当然,这也不是班主的错,毕竟普通人身上本也不需要担什么英雄的担子,只是这般的愧疚阴差阳错的让他送了本话本子给她,甚至还将那一番不知打哪儿听来的话说给她听,当然,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可这些话,当年不懂的她是真的听进去了,听到了那话本同将军都是厉害的,她能从中学到本事。可说这话的班主自己却并未听进去,若不然……也不会直至如今还只是一个寻常戏班主了。
这次,来长安的途中她其实曾经遇到过那个戏班,当然也是刻意打听过的,特意绕道去看了看。戏班还是那个戏班,并未因少了她王小花而不唱戏什么的。当年的同伴有不少都已经长大了,有些离开了戏班,有些依旧还在。当然,少不了的,还是那些不知出身与来历的孤儿,一如当年的她一般。
班主也老了,观其行事同当年依旧没什么不同。真是……这么多年也不见半分长进啊!不过,却也不妨碍那戏班子吵吵嚷嚷间,依旧没有人忍饥挨饿什么的。虽说一辈子也不见得吃过用过那些贵人用的物什,可这么多年,他们的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大荣,却是当真比她更早完成了她的梦想——看遍大荣山山水水,也算不妄来这尘世一遭了!
想起自己原本极有可能过上的另一种贫苦却又富足的日子,王小花将那些怅然感慨的思绪收了回来,继续同面前的黄汤打着交道:“在杨氏手下过活,只怕除了亲儿子之外,旁人,尤其还是露娘这等任人捏扁揉圆身份的暗娼日子是不会好过的。”
“露娘这般精明之人怎么可能如此两手空空,不带任何把柄的跑到杨氏手下过活?”王小花只觉得这一刻自己仿佛与将军的身影重合了一般,愈发的像那一字一句冷静分析周身境况的将军了,“要么,便手里拿着杨氏的把柄用拿捏的方式在杨氏手下过活。可杨氏不是老大夫你,看她对那郭大老爷的远房表妹的手腕便知道了,这日子……不好过的!”
“所以,我若是露娘,定会干脆换个人倚仗。至于换谁?既是相中郭家兄弟这等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了一个母,不还有父吗?况且,那父——郭大老爷直接送到跟前了啊!”王小花说到这里,却又笑了,“老大夫你知道的,于露娘这等女子而言,换个男人来倚仗,其实更好,因为她们自恃再了解男人不过了,不论是相处也好还是掌控也罢,都是更得心应手的。”
“真是越想,越发觉得她不会放过郭大老爷这个饵。”黄汤眯了眯眼,显然是认同王小花分析的这些话的。
“其实还有一点,老大夫原先以为的或许错了,”面前的王小花考虑到的显然不止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