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的在场众人皆笑了,笑声中的愉悦不加掩饰,显然对这话极为受用,也极为满意。
“不错,都是等,我等和那三个厨子等的却是不同的。”周夫子捋了捋须,说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必遁其一。我等是在等那个遁走的一,自然总会等到的。”
“不似那三个一根筋的厨子,傻傻的抱着那所谓的恩义与承诺在那里枯等一个死人的遗命。”‘子君兄’难得的接了这话茬,垂下眼睑,避开周围众人的目光,淡淡道,“却不知这世间从来不是那些傻子以为的那般简单的,更不是话本子里说的那般好人就定会有好报的。若非不常见这因果报应的畅快之事,‘周扒皮’的故事也不会引来那么多人围观了。”
他最后那句话一出,周围众人又笑了,瞥了眼垂眸看不清眼底真实情绪的‘子君兄’,有人说道:“你方才那话若是不听最后一句,我等还以为你在反过来讥讽我等不是好人呢!”
调侃的语气轻松惬意,显然是当真没有在意,可若没有最后那一句的话,语气还会不会是调侃的轻松惬意便不好说了。
‘子君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年头……好人难做啊!”周夫子眯眼捋了捋须说道,“这等当真不欺负死人的傻子也不多见了,就当看乐子了。”
这话一出,旋即引来众人的纷纷点头应和,那‘子君兄’迟疑了一刻,最终还是跟着点了下头。
如此……便没有什么异议了。
几个微不足道的傻厨子也不是他们如今该在意的对象,他们在意的事远比那几个成日里只关注着手头‘腰花面’做的好不好吃的厨子要大的多,也长远的多。
“细枝末节、吃喝拉撒的小事总要有人来管的,也不是什么人都是那做大事、青史留名的料子。”有人笑着开口说道,“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
不消提醒,便有人主动接了话:“英雄五霸斗春秋。”
“秦汉兴亡过手。”又有人自觉接了下去,看向周围众人,等着下一个人来接话。
迟疑了一刻之后,‘子君兄’开口了,他道:“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
“前人田地后人收。”周夫子见他接了话,很是满意,没有再等旁人接茬,将最后两句诗念完了,“说甚龙争虎斗。”
念罢这首诗,周夫子笑着看向众人:“你等是要做那青史几行名姓,还是要做那北邙无数荒丘?”
这话一出,众人当即笑了,有人摇头嗤笑道:“傻子都知道捡东西要挑好的捡,我等当然是要做那留于青史的几行名姓了。”那人笑着说道,“那个傻的会甘愿去做那北邙山上的无数无名荒丘?”
“我想也是。”周夫子点头,瞥向下意识点了下头的‘子君兄’,道:“‘子君兄’是真君子,可真君子也是人,当明白这世道便是如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至于那些傻子……看看也就罢了。”
对此,被提及的‘子君兄’沉默良久之后,终是‘嗯’了一声。
有这一声应和,众人再次松了口气,纷纷转身,道:“走吧!让那什么……”
“笼上鸟。”周夫子提醒众人,回头瞥了眼身后隐隐只见塔尖一角的屋宅,念道,“笼上鸟,笼中人。人饲鸟,鸟食人。等她能走动了,自会来寻我等的。”
众人点头,循着周夫子的目光看向那被他们彻底抛在身后的一角‘塔尖’,见那只硕大的屋宅之笼立于灰蒙蒙的雨雾之中,时不时的伴随着那自笼子里自由穿梭着飞出来的秃鹫,莫名的……有股萧索寂寥之感。
“周夫子,你这大鸟笼子瞧着好不吉利啊!”有人说道,“总叫人看了觉得衰败呢!”
“笼里的金丝雀哪怕成了惯会耍弄阴谋诡计的人,笼外的人哪怕成了只知道觅食吃喝的鸟,笼里的又怎么可能斗得过笼外的?”周夫子摇头笑道,“我看这女人……这次悬了。”
“口口声声道不下场,嚷嚷着觉得没意思,这些时日冒出来的人又是打哪儿来的?”有人笑道,“那女人到底是金丝雀做久了,让她站的再高,心心念念,看到的也只有眼前那点子东西了。目光放的不够高不够远,短浅自要倒霉了。”
“她这般还不如那几个同样目光短浅,只着眼于眼前的厨子呢!好歹照顾好了自己的吃喝拉撒,生计问题,也好歹心里不藏着事,不消殚精竭虑的担忧那些事,成日吃吃喝喝的,也算傻人有傻福了。”有人摇头道,“反观她那目光短浅……饲着那只鸟,虽成日在笑,可哪似那几个厨子一般是过的真开心的?”
“你这般一说好似也有些道理。”周夫子捋了捋须,忽道,“倒叫我突然有些看不下去这三个傻厨子过的这般悠闲自在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向他看来。
周夫子却朝向他看来的众人摇了摇头,道:“我可没傻到为了给三个一根筋的厨子找不自在而亲自下场入笼的,若是如此,岂不是似那女人一般悬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等事老夫是不会做的。”说到这里,他忽地伸手做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