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同的路数。不过……到最后也都身披红袍,立于朝堂之上,是大荣的股肱之臣呢!
虽然这对亲兄弟间走的路数不同,可大底是血脉天性,两人之间还是有不少相同的喜好的。譬如……都爱听这琵琶金戈之声。
伯父爱听这金戈之声不奇怪,毕竟其人是武将,本就是金戈铁马间杀出来的位子,可父亲是文官,却也一样爱听这等金戈之声,难道文官的朝堂与书房之中也如那战场一般处处可见这等金戈铁马之事?
……
“杀人……何需用刀?”同在长安城中,对着面前铁笼子里上蹿下跳的小鸟,黄汤摇头,说道。
对面陪他等了一整场大雨的‘乌眼青’神情低落,看向外头的雨,点头,声音哽咽:“杀人……确实不必用刀的,这大雨也能杀人。”他道,“那些百姓……”
“我说的不是那些百姓。”黄汤却是连眼皮都未抬一下,看着笼子里今日窜跳了一整日的小鸟突然自那杆上跌落下来,抽搐了片刻之后便一动不动了,在‘乌眼青’惊讶的眼神中,他看着那死去的小鸟说道,“每个人临死前回光返照的那一口气总是瞧起来精神的很的,甚至比寻常无病无灾的人瞧起来都要精神。因为那口回光返照的生气不止让人精神,还会让人生出一股莫名的,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常年卧病在床的人觉得自己一下子大好了,那些被马车撞飞,肝胆破裂的则觉得自己好得很,跟没事人一样,至于那等素日里便张狂的……更是张狂至了极处,直至最后……被这一口回光返照的生气点起的极致张狂的熊熊烈火所焚。”
……
“呲啦”一声,随着琵琶弦骤然断裂开来的,还有那喷洒至琵琶面上的大片血迹。
骤然响起的尖叫声响彻蜃楼!
弹琵琶的琵琶乐姬在周围一众乐姬姐妹的尖叫声中低头看向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渗血的甲套,琵琶面上血迹斑斑,那大大小小染血的指印落在琵琶面上,不知不觉间,往日里悉心养护的琵琶早已一片狼籍。
身为一名出色的乐姬,她弹奏手里的琵琶不知多少回了,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琵琶染血的可怖情形。
此情此景,看着断裂的琴弦,乐姬莫名的想到了自己才开始学习琵琶时,那教导自己的乐师曾说过:“琵琶这等乐器因惯识军中狼烟,常见金戈铁马之声,气势磅礴!”
她当时不懂,作为一个早早被卖掉换与银钱的贫家女也未读过几本书,只被教导着识了几个字,免得在客人面前出丑而已。
当时听教导自己的乐师说出那句话,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金戈铁马之声……听着伤人呢!”
当然,这‘伤人’的看法待到学成之后,穿着漂亮的裙衫坐在那里拨弄琵琶弦时,她便不这么以为了。
声音虽如金戈铁马,可拨弄琵琶琴弦的她一贯是被视作乐姬中瞧起来最是优雅的那一类呢!
可此时……看着怀里血迹斑斑的琵琶,她下意识的开口喃喃,如同当初第一次见‘琵琶’这物时一般的脱口而出:“金戈铁马之声……听着伤人呢!”
耳畔回过神来的乐姬们尖叫声又起,琵琶乐姬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琵琶,那琵琶面上大大小小的染血指印确实是她的,可那喷洒的血迹……唔,她的手指虽被划的血迹斑斑了,可手指头还在,不曾被琵琶琴弦彻底割断,所以不是她的。
这般恍若神魂分离的缓慢反应便是琵琶乐姬自己也有些奇怪:面对这手指头险些被割断的可怖情形……她竟不觉得害怕吗?
手掌下意识的翻转过来,露出高高肿起、早已破皮出血的手背,那是方才她分神时被乡绅一脚踹翻在地时踩上去受的伤。
看着面前满座华服加身的乡绅老爷们,她动了动唇,无声的说出了那句从那些接触过的读过书的客人们口中听来的一句形容:“满座衣冠……皆禽兽啊!”
这话当然是没有声音的,在座的乐姬们皆是可以随意买卖的贱籍,从那不知多少次的人前演奏中,乐姬们早已明白了似她们这等可以随意买卖的乐姬,不说话,少说话,让手里的乐器代替她们说话于她们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贵人的心思难猜,比起赌对了,猜中贵人的心思所得的丰厚赏赐,那赌错猜错的结果却是她们万万不能承受的。
就如今日,她什么都未说便挨了乡绅一脚,伤了手一般。
将那句无声的谩骂‘满座衣冠皆禽兽’咽入腹中,琵琶乐姬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尚在的手指头,转向周围:她的手指还在,这一大片喷洒的血迹不是她的,那……又是谁的呢?
在周围一众乐姬的惊恐尖叫声中,琵琶乐姬顺着众人的目光低下了头,而后……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吐了血倒在自己安生立命的鼓面上的乐姬。
她躺在自己的鼓面上闭了眼,身下是不断蔓延开来的血迹。
这一幕看的琵琶乐姬的眼眶一下子热了,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她颤了颤唇,那人前学会无声的习惯早已融入了骨子里,就连在人前唤最要好的姐妹的名字,都被自己那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