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依不饶道“按你的意思,仙门百家都是见死不救的伪君子,只有妖孽邪祟才是你们的救世主了”
台上的说书人两手一摊,委屈道“你们听听小老儿刚可没说过这话,是这位仙君自己这么说的”
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即就有好事者起哄“就是正经人谁修仙啊”
下山历练的年轻弟子哪里斗得过靠嘴吃饭的江湖艺人,顿时全都气红了脸。
慕长渊只觉得好笑,却听见身旁书僮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也觉得说书先生说得对。人生短短数十年,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自己承担后果,没什么不好的。”
慕长渊摇头,道“这就是魔修中也鲜少有谁能修成天道的原因了。”
天道分善道和恶道,善恶圆满。
慕长渊正是因为参破了这一层,才成为第一位修至大圆满的天道魔尊。
楼下嘈杂喧闹,争吵中时不时有人蹦出一句“怎么着,你们还想打人不成”
慕长渊看着仙门子弟气得面红耳赤又不敢动手的模样,失
话刚说完,他的魂元一动。刚好外面刮过一阵风,钟楼飞檐的醒梦铃互相碰撞“叮叮”作响,几乎要被邪祟之气掀翻了去。
慕长渊察觉异样,还没做出反应,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灯怎么全灭了”
“小二,店小二”
“什么东西”
“救”
街道巷角响起凄厉的犬吠,茶楼里丁零当啷全是惊慌时打翻杯盘的声音,恐慌迅速蔓延偌大的北境城池。
夜幕刚刚降临,容城内的光线全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
失去光源的一刹那,书僮慌得险些绊倒。
慕长渊还有心情开玩笑“楼下的人给邪祟正名,这不,邪祟报恩来了。”
书僮吓得脸色惨白,小声嘀咕道“原来世间真的有邪祟啊”
刚才起哄的茶楼客人,这会儿全都变了风向,一个个哭嚎着“仙君救我”,连滚带爬地抱住仙门弟子的腿,生怕他们扔下自己御剑逃走。
墨宗弟子竭力维护秩序“大家先不要乱动,城内的邪祟很快就会被解决的。”
“冷静,请大家冷静一下”
“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大叔您先坐好,别摔了。”
书僮也在考虑要不要找一条大腿抱,思考时还不忘安慰慕长渊“少爷,容城附近有龙象仙山,楼下就是墨宗的弟子,您不要害怕。”
慕长渊啼笑皆非“我已经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有什么好怕的。”
紧张的择一并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茶楼大厅里的墨宗弟子果然迅速作出安排年纪小的留在茶楼里安抚民众,年纪稍长的带人先去外面探查情况。
有的弟子甚至跃跃欲试,自告奋勇想要出去应对邪祟。
他们本就是下山历练来的,容城受墨宗庇佑,附近一直都没什么邪祟,偶有路过的孤魂野鬼,也不敢在醒梦铃前作乱那可是上仙亲手炼制的法器,醒梦铃能吸收邪气,保一方平安。
尽管下午等说书的人时,慕长渊和那银铃对视了老半天也没见对方吱一声。
这时有弟子寻上楼来,挨个将雅座里的宾客集中到大厅。
择一听着声音,把脖子伸得老长,却听见慕长渊道“害怕的话就跟他们去。”
择一惊讶地扭头。
他当然害怕,然而说出口的话却是“我不走,我就不走”
书僮倔得理直气壮“我的命是少爷和夫人救回来的少爷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绝不会独自逃走的”
说话间墨宗弟子已经敲到这里。
择一稳了稳心神,对外头说“我家少爷重病,怕将病气过给诸位,仙君尽管保护其他百姓,我能照顾好我们少爷,一定不给仙君添麻烦。”
书僮应答得客客气气,那弟子也确实察觉到雅间内有位病人,恐怕不好挪动修士筑基期就开始弱化五感,改用神识来分辨事物。
墨宗弟子并未发现其他异样,于是也不勉强,隔着屏风一拱手,说“如此便请二位在雅间内静待,不要走动,容城无光,万一磕碰到了哪里也不好。”
书僮连忙谢过。
他们说话时,慕长渊就站在窗边,眺望着无尽夜幕。
邪祟修为不低,起码高于修仙者眼中的“元婴期”筑基和金丹期的仙门弟子肯定搞不定。
但魔尊并不打算出手相助。
仙修喜欢把“命数”挂在嘴边,是福是祸皆是命,有没有仙缘也是命。
命中注定,不可勉强。
慕长渊死的时候,上仙们弹冠相庆,魔尊自认睚眦必报,如今就算容城被屠,也只是这帮墨宗弟子和凡人的“命数”,自己不落井下石就算给病体积德了。
在黄泉魔修眼里,这叫天理昭彰,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