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处明显是被硬生生砸断,目前还在血流不止的男人身影闯进众人的视线。
温阅开着装甲车和他们的身影逐渐靠近。
他们马上就能上车逃离这个地方了。
今天听到了太多的求救,周忍冬下意识回头看去,发现是在餐厅见过的张乾。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左眼不见了,被厚厚的纱布遮盖,此时那片洁白的纱布脏污的没眼看。
张乾身上除了脏,好像并没有被污染物伤到。
“救命”他涕泪横流地跑着,朝周忍冬奋力伸手,指节触碰到他的衣角。
周忍冬脚步轻顿,“人民第一生命至上”的八字军令深入骨髓,他下意识伸出了手。
张乾喜极而泣,双手都伸出努力握上去。
身后骇人的常春藤发泄着最后的狂躁,对他们几人的背影穷追不舍。
就在二人手掌相握的瞬间,周忍冬还没来得及发力往前拉人一把,便发觉他整条胳膊都骇然往下沉。张乾猛地拽住他的手把他往后扯,让他整个人无法抑制地“奔”向常春藤的漩涡,而张乾则取得了短暂的逃命时间。
最起码常春藤此时不是离他的后背最近了。
这个动作只发生在朝夕间,宋添眼角余光掠过去时,周忍冬已经被常春藤贯穿了胸膛。
整片胸口都鲜血淋漓。
他被举在半空中,嘴里不断溢出血液,瞳孔还在因为极度的震惊而轻轻颤动。
手上的枪都差点因为脱力而拿不稳,在最后一刻周忍冬用力到指节泛白,还是握紧了。
宋添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纷沓的、绝望的记忆忽而潮水一般扑面而来。
宋添想,多熟悉的画面啊。
就是这样,就是以同样的方式,污染物刚爆发时,霍迁带着他们,完成将幸存民众送到安全基地中心的任务。
在最后的搜救,他们被污染物围攻,他的副队霍迁,就是因为这样的方式才会被迫上不了装甲车,被常春藤埋没。
就因为张乾
杨天浩也因此负伤,成为被常春藤感染之一的倒霉蛋,将民众安全送达时,他毅然决然地在基地门口跳了焚化炉。
宋添不敢眨眼,不然霍迁被常春藤埋没时大喊让他们走队长说霍迁在见到他们的时候还有人类意识,他让他们保重,而他会为人类的生存奋战到最后一刻。以及杨天浩身体多半都变成污染物让他闭眼别看的画面,就会反反复复地涌上来,让他受折磨至死。
宋添在回来后的数个日夜里都在努力回想自己的军令,人民第一生命至上。一遍一遍地默念背诵,以此按捺住自己心里的被生生压抑住的,黑暗面的怒火。
曾经坚决遵守的刻骨命令,在这一刻终于轰然倒塌。
他想,张乾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被放在第一位
他和战友的生命为什么就不能是至上
“忍冬”
布迟忆和温阅同时大喊,声音惊惧。
“宋添”
纪寻短促低喊,宋添回头,满面泪痕。
“救命,救命救命,”张乾的手已经触碰到了装甲车,“拉我一把拉我一把。”
常春藤巨大的叶片形成阴影落下,离逃命的人与车只差一步之遥。
周忍冬大口大口地吐血,艰难恨声“草、尼玛。”
他抓紧手里的枪,举起来颤颤巍巍地瞄准。
宋添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愤恨怒道“操泥马”
在绿色的叶片落下来之前,宋添就已经一把牢牢嵌住张乾的肩膀,把他往后带去。
装甲车的车身被“咣当”撞击,差点整个翻倒。幸好温阅火速来了道漂移般地前进,才堪堪稳住。
在宋添拖住张乾擦着未关的后门而过时,姚凌舟忍着头晕目眩,下意识伸手去抓他,却只拽住了一根粗壮的叶子根茎,把它拽断了,他的手心也被划破。
手心处红色的鲜血和根茎冒出的绿色液体混合在一起,形成调色板上的另一道颜色。
纪寻同样想去拽宋添,落了空,几人还因为装甲车的猛然倾斜与前进不受控地东倒西歪。
而后他怔怔地看向姚凌舟的手,半天都无法再作出反应。
“砰”
周忍冬的一梭子子弹直直射入张乾的小腿,他痛得惨叫。
常春藤暴怒发狂,唯一的一块地面被紧跟着翻起,宋添拖着张乾,将他所有的弱点都暴露给依然还在空中的周忍冬看。
周忍冬又开了一枪,虽然手抖的不像话,但依然打穿了张乾的大腿。
“啊”
在张乾涕泪横流的惨叫中,他看见宋添后背已浸满了绿色汁液,了然,苍白着脸忍着剧烈的疼痛,哑声道“哭什么,来干爹,咱们今天让他生不如死。”
后面已经彻底没路,装甲车无法再后退,只能往前进,宋添回首冲纪寻他们笑“下辈子还当军人,但再也不要当这么听话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