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浅收回目光,抽出手往前面走去。
鬾雀体型不算小,方才男人呆的地方被踩出一片空地,棕色的田园犬正蹲在地上摇尾巴,守着面前的女子。
见了来人,她摇得更欢了,吐着舌头的嘴像是在甜笑“汪呜”
而女子跪坐在地,神色黯然地攥着裙角,秀美的下巴上挂着一滴泪珠。
江如练熟练地薅了把狗头,开口问她“你和那男人认识”
如同如梦初醒般,女子从失神中恢复过来,仰起脸“我是他的女朋友。”
她眼尾狭长且线条流畅,嘴角不笑也略微上翘,此时一副梨花带雨的哭相,莫名地惹人怜爱。
但江如练不是人,所以她挑了挑眉“你是狐族的叛徒吧怎么傻了吧唧的。这叫女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
“大人,我求你,”女子突然跪地一拜“救救崔郎吧,他被人算计了,可我太无用,帮不了他。”
狗子已经凑到卿浅身边,先好奇地嗅了嗅,随后抬起一只脚“汪”
她爪子上绑着一只电子表,此时正闪着代表通讯请求的信号灯。
卿浅半蹲下来,点开电子表。
短暂的电流声后,响起了男人的哭诉。
“大师,你救救我大师刚才那女的不是人,她是只畜生就是因为她我才这么倒霉”
似乎没料到男人会说出这种话,狐狸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眼底全是悲怆。
“嗤。”江如练讽刺地笑了笑。
对面传来柳砌的询问“队长,现在怎么办”
“把他带过来。”
江如练懒洋洋地吩咐完,随便踢了下旁边的狗狗。
她已经绕着卿浅转了好几圈,尾巴能摇成螺旋桨,还试图站起来去扒拉卿浅的衣服。
现在被江如练警告了一通,顿时老实地蹲下了。
江如练这才继续问话“你是涂山的狐狸去妖管局登记过了吗,又怎么和他认识的”
“不,我名南枝,是只野狐狸,”女子低眉顺目,眼眶里还蓄着泪“妖管局从未听说过。”
“我自修行以来从未踏出过家门,在渡劫时被崔郎所救,才下山来报恩。”
江如练立即吐槽“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以身相许呢随便给点钱就得了。”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南枝眼泪汪汪地看向江如练。
“可是我下山时什么都不懂,是崔郎给我买衣服、还允我安顿在他家。他救过我,他只是忘了。”
她好像并不能理解,时间能让一个人面目全非。
现在对她恶语相向的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抱着她、跑了好久去止血的少年郎。
狗狗将爪子放到南枝身上,安慰地拍了拍。
江如练一哂“昨晚你就替他挡了一劫,恩情已了,何必纠缠。”
南枝愣愣地低头,脸颊的泪痕还没干透,她撩起袖子,手腕上用红绳系了个斑驳的铃铛。
隔了太久,已经发不出轻灵的叮咚声了,一晃全是喑哑沉闷的噪音。
眼看这聊的都是情感问题,方才一直沉默的卿浅低声“你说他被人算计了,又是怎么回事”
“如大人所见,他会吸引我的同族。”
南枝捏紧袖子,似乎觉得很不好意思“就连我有时候也会觉得,他好香,好想吃掉。”
她慢慢回忆道“我最开始以为只是自己的问题。他很缺钱,幸亏他的朋友愿意借钱救济他。昨晚他告诉我,要带我去见见他的朋友。”
“可我们被一个男人跟踪了一路,那男人目光呆滞,看上去并不清醒。他还一直在念叨,好香,真的好香。”
“崔郎想上去交涉,结果”
后面的事情不用说江如练也知道,她睁大了眼睛。
她和卿浅同时开口
“你说什么他带你去那种地方见朋友”
“这种吸引妖怪的香气,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两道声音撞到一起,还是完全不同的问题,南枝茫然地歪头,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
恰好柳砌拨开树枝走过来,“队长人我带来了”
他身后的男人走路踉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江如练双手抱胸“算了,带回去再问。”
刚要走,她就像想起了什么,对柳砌招招手“等等,把他带过来”
柳砌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推男人上前。
随着距离逐渐接近,男人看清了南枝的脸,如遭重击。
他的表情逐渐狰狞扭曲,从喉咙里挤出重重的喘气声音“我明白了,你们是一起的南枝你这个贱”
下一秒,他肩上突然一沉,重重地跪了下去。
江如练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不带一丝感情“南枝,扇他一耳光。”
南枝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不,我不能。”
“能,”江如练几乎是命令道“伸手,朝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