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落在何处的绢帕乔绾给他的绣着“霓”字绢帕。
她如此落落大方地说,给他和乔青霓见面的机会。
半点不像那个只因带他出街引来女子目光,便拈酸吃醋的蛮横公主。
心口骤然蜷缩了下。
慕迟一手抵着胸口,原来,这便是他将她推给景阑时她的感觉。
可他却厌恶这样的感觉。
自那日在雁鸣山上,他须得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看向她的目光;
到后来飞鸽传书让司礼在楚州备下与公主府无二的府邸与奢华物件;
再到后来,莫名其妙的闯入陵京,只为当初的那句“一块放纸鸢”
这一桩桩一件件扰乱他计划的事,都令他感觉到格外陌生与无措,还有强烈的排斥。
所以,不若将一切反本还原,只当中间门种种从未发生。
从此以后,也不会和乔绾再有纠缠。
日后,正值十八。
慕迟前往问心阁赴约,随文逊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学生,七皇子乔琰,也是乔青霓同父同母的亲弟。
文逊今日约他前来,不过就是关于景家手中的兵符一事。
他说得含蓄,只说乔恒已有法子将景家的兵符收回来。
反倒是一旁的乔琰冷哼一声“老师作甚还遮遮掩掩左右不过是下嫁个公主,换来个兵符,皇姐不就是被他这般定出去的听闻这几日,景家都把聘礼抬过去了,先让他们快活几日,待到月末”
乔琰的话在看见文逊对他使眼色时逐渐停了下来,不解地看向慕迟,随后微怔。
慕迟的神情无一丝破绽,甚至唇角还噙着一抹笑意,可偏偏看得人心惊胆战。
听见乔琰不再言语,慕迟歪了歪头,笑着问“七皇子怎的不说了”
乔琰心口颤栗,只当自己提及皇姐联姻一事惹他不快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道“慕公子无须担忧,此事若成,皇姐联姻一事,定有转圜的余地。”
慕迟和煦地笑着颔首“如此,便多谢七皇子了,”他说着,笑看向文逊,“此事文相直说便是,无须遮掩,乔恒下嫁的哪位公主,竟能换来兵符”
文逊指尖一抖,忙拱手垂下视线,朝堂浸润多年,即便看不出慕迟对长乐公主有何特殊,可不知为何,他仍觉得有些异样,是以在提及景家兵符时,刻意掩盖了乔恒赐婚一事。
可眼下慕迟主动问起,文逊自不敢再隐瞒“是长乐公主。”
慕迟睫毛微顿,唇角的笑意不减,良久平静地说“原来是长乐公主啊。”
说着,啜饮了几口杯盏中的清酒。
乔琰见状放下心来,和文逊对视一眼“我就说嘛,慕公子雁鸣山为皇姐甘愿以身挡箭,而今怎会因这种小事而扰乱计划。”
文逊无奈地陪了一抹笑,心中始终有一股不祥之感。
余下的时间门,慕迟始终平静温和,无一丝异样,直到商讨完后,他都没有显现出丝毫反常。
慕迟并未在问心阁多待,议完便离开了。
司礼忙迎上前去,却没等开口,便见公子径自越过他朝前走去。
未曾上马车,慕迟一人安静地行走于街市之间门,偶尔能听见几声惊叹。
“景家前往公主府下聘的场景,你可瞧见了”
“那是自然,十里红妆,数百箱聘礼,可是挤占了整整一条街啊”
“我也有所耳闻,说那偌大的公主府庭院都装不下了。”
“竟真的这般多”
“可不是,景家就这根独苗,加上那可是圣上最宠爱的长乐公主,二人也是般配至极啊”
十里红妆,百箱聘礼。
般配至极。
慕迟听着这类言谈在耳畔回荡,唇角仍勾着一抹笑,直到一人道“我还听闻圣上过几日要昭告天下呢”
慕迟的脚步一顿,唇角的笑淡了些。
他想起前日司礼欲言又止的那句话,大抵是说景家已去公主府下聘一事吧。
不过,这与他已无干系了。
慕迟仍沉静地朝前走着。
不远处年轻的男子在无人的角落飞快地抱了一下身侧的女子,女子脸色羞红地抱怨“光天化日,你怎能如此孟浪,也不怕旁人看见”
男子宠溺地笑“娘子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我抱娘子旁人能说什么”
一旁年幼的孩童一手牵着一位妇人,一手拉着男子“爹,娘,慎儿今日被夫子夸了”
男子笑“慎儿聪颖,爹回去定要好好赏你”
女子柔婉道“娘给慎儿做红烧肉吃”
“好诶”
一对年老的夫妻相携着,提着菜篮子朝家的方向蹒跚走着。
慕迟面无表情地看着,走着,再看过去时,那些女子的脸逐渐化成了乔绾。
她会嫁给景阑,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
她会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得闲地和景阑偷偷相拥着,满颊羞红。
她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