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公子”
乔绾闻言,心口一跳,将白玉膏往景阑手里一塞,飞快地转过头。
慕迟正站府邸的石阶之上,头顶是晕黄的光火,映得他肌肤细如白瓷,瞳仁中像有流波微动,玉白的锦裘披在身后,潋滟昳丽。
乔绾的脸颊红红的,目光变得亮闪闪起来,她朝前走了两步“慕迟,你不是身子不适,何时回来的”
身后,景阑的神色变了变。
慕迟的视线徐徐从景阑手中的白玉膏上收回,极淡地扫了眼他的神情,方才看向乔绾,温敛一笑“因怕公主担忧,便抄了近路回来,未曾想公主竟会遇上山贼”
“没事,小事一桩,”乔绾笑开,扭头看向景阑,“是不是,景少将军”
哪知景阑的眼神像是将她吃了似的,阴阳怪气道“出力的不是长乐公主,公主自然觉得是小事一桩。”
什么毛病。
乔绾瞪他一眼,懒得再多理会,拉着慕迟的手朝府内走“夜深寒气重,你身体还未好利落,别染了风寒。”
慕迟看了眼乔绾拉着自己的手,上面还带着为了保护景阑留下的伤痕。
她的身上还残留着白玉膏的清香,和景阑身上的一样。
甚至他此刻才发觉,景阑嗜穿红衣,与乔绾身上的狐裘相配极了。
慕迟皱眉,稍稍发力,刁钻地将乔绾的手隔开。
乔绾不解“慕迟”
慕迟看着她手掌包扎的伤处,浅笑“公主受了伤。”
乔绾怔了下,烛火影绰间,慕迟好似有些不一样了。
他分明仍如以往温柔笑着,说的也是关心她的话语,可眼中的幽沉令人不寒而栗,甚至带着一股诡异的熟悉感。
慕迟抬眸扫了她一眼,转瞬已和煦如春风“时辰不早了,公主早些休息吧。”
乔绾顿了下方才点点头“你今日也赶了路,好生歇息。”
说完,一时竟不敢对上慕迟的目光,转头朝寝殿走。
“公主。”身后却传来慕迟轻描淡写唤她的声音。
乔绾不解地回眸。
慕迟沉默了许久,才徐徐问“公主没有旁的事了吗”
乔绾莫名,仔细想了想,摇摇头“什么事”
慕迟笑了一声,同样摇首“我记错了。”
这一次,未等乔绾应声,他已率先转身离去,脸上的笑顷刻敛起,目光森然,神色冰冷,直到回到房中,用力地洗了几遍手,将那股令人烦厌的软腻洗去后,坐在软榻上。
她费了工夫为他得来雪菩提,以为他服下便能知疼痛。
而今,倒是连问都不问了。
慕迟忍不住皱眉,他厌极了喜新厌旧的乔绾,更厌极了此刻莫名其妙的自己。
看来要加紧行动才是。
“公子,”司礼不知何时现身在他身后,“曲谱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送去昭阳公主府上了。”
“嗯。”慕迟冷漠应。
司礼迟疑了下“您为何”
话未说完便惊觉自己逾矩,忙垂下头。
慕迟沉默片刻后,笑了起来,偏偏眉眼尽是森森冷意“自然是因着什么人,配什么东西。”
司礼听着这笑,再不敢作声。
慕迟徐徐开口“景阑将那个香囊,送去了街市的绣坊缝补了吧”
“是。”
“过几日,黎国右相会去景府,你安排下去”
几日后,定国将军府门前。
杨正手中捧着香囊,恭恭敬敬地等着下人通报。
这香囊是景少将军前段时日拿去绣坊缝补的,早几日便补好了,奈何景少将军忙着剿灭山贼一事,一直没能取。
今晨老板娘得了消息,命他巳时一刻定要准时将香囊送来。
眼见下人进去通报还没出来,杨正不免有些忐忑。
正候着,便听见一旁传来一声“落轿”,杨正扭头看过去,正瞧见一顶银盖玄色软轿停在将军府门前。
右相文逊满身书生儒雅气地下了轿,虽已近知命之年,却仍腰背笔直,情绪在官场熏陶之下密不泄风。
杨正不识来人却识官袍,忙后退几步,俯身跪拜“草民叩见大人。”
文逊颔首,便要继续迈步入府中,随后察觉到什么,脚步微停,扭头看向杨正手中的香囊。
杨正跪在地上,心中越发不安,拿着香囊的手都不觉颤抖起来。
文逊走到杨正跟前“你这香囊,是谁的”
杨正战战兢兢“回大人,是景少将军的。”
文逊沉吟片刻,目光扫了眼香囊右下角处的“绾绾”二字,迈步进了将军府。
另一边。
景阑自回府后,便一直待在院里养伤。
景荣为防他出门放浪,特地派了十余名下人守在他房中四周。
景阑第一次对逃出府一事兴致缺缺,反而每日窝在房中,懒散地养着伤。
乔绾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