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赵蘅玉逼得太急。
他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说道“前朝还有些事,这盘棋蘅蘅要替我留下,下次再下。”
赵蘅玉犹豫着说“好。”
等嘉太嫔回宫的这几天,赵蘅玉就安静住在延福殿并不出门,她以为她是客居,但延福殿乃至整个后宫似乎都不这样以为。
先是延福殿的账目钥匙都送到了赵蘅玉手边,后来六宫人手调动也一一问过赵蘅玉的意见,再后来,赵蘅玉迎来了哭哭啼啼的李妃。
李妃过来,伏着赵蘅玉的膝盖哭道“娘娘,妾的母亲病了,家里姨娘张狂,妾求娘娘开恩,让妾偷偷回家一趟”
赵蘅玉听她哭了半晌,也觉得有些可怜,只是她也没法子。
赵蘅玉说道“李妃,你既已是宫妃,也应当知道宫规森严。”
李妃依旧嘤嘤说道“可是妾的宫妃只是占个名头,妾还是未嫁之身,算不得皇家人,夜夜更漏长,年年不见君王,妾好孤凄啊妾恨不得、恨不得从未入宫闱,粗茶淡饭一生”
赵蘅玉微微讶异,面上的神色很快收敛起来。
她被李妃哭得头痛,心里到底也是同情她,只得说道“你快起来。”
李妃打蛇随棍上,拭泪说道“多谢娘娘成全。”
她没等赵蘅玉回答,就忙着告退了下去。
燕支奇道“娘娘成全了她什么”
赵蘅玉蹙眉“我并未成全她什么,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然而李妃动作很快,草草收拾了一番就要往宫门外走。
这事很不合规矩,宫人还想去拦,赶去乾清宫问了,可天子听闻是皇后娘娘允的,便根本不过问。
于是李妃一路畅通无阻,当天下午就赶回了娘家。
赵珣在下午时候来到了延福殿。
他闲闲问道“你放李妃出宫了”
赵蘅玉也略微听说了李妃闹出的动静,听赵珣的话音,她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心里一紧。
只是若要解释的话,李妃怕是难逃责罚,赵珣这个人喜怒不定,李妃要没了一条命,也不是不可能。
赵蘅玉心里犹豫,不知这件事该如何处置才能平安过去。
她犹豫之际,却听见赵珣说道“蘅蘅,你是皇后,自是可以允这件事,不必多想。”
赵蘅玉嘴唇翕动,想要否认。
她并不是皇后。
但眼下不是否认的好时机,赵蘅玉暗暗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赵珣又说道“你是皇后,若是看李妃不顺眼,让她留在娘家不回来,也是可以。”
赵蘅玉想起李妃满是泪水的脸,她试探着问道“我能这样做”
赵珣微笑“你是皇后,你自然可以。”
赵蘅玉思来想去,说道“李妃是个可怜人,就让她好好住在家里,一切供奉如常,不许下人苛待。”
赵珣说道“就依皇后所言,”他扫了一眼李德海,“还不吩咐下去”
李德海有些为难,苦笑着下去吩咐了。
谈完这件事后,赵蘅玉望了一眼一旁的赵珣,又别开了眼睛。
赵珣穿着一身半旧石青色锦袍,很是家常的模样。
殿内安静,直到赵珣起身,赵蘅玉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说“陛下慢走。”
赵珣却停住了脚步“上回的一盘棋”
赵蘅玉心里提起一口气,怕赵珣就着下棋又留了下来。
但赵珣却说“这棋今日却是没空下了。”
赵蘅玉暗自高兴,说道“不打紧。”
赵珣又往外走出了两步,他说道“留着今晚下吧。”
赵蘅玉一愣“今晚”
赵珣回头,淡笑着看她“蘅蘅,今天是十五。”
“十五”赵蘅玉不解。
但赵珣没有解释,脚步轻快离开,袍裾翻飞。
赵蘅玉问燕支道“今日十五又如何”
燕支说道“娘娘,每逢初一十五,皇帝都要在皇后宫里留宿。”
赵蘅玉说道“可我不是皇后”
她抿了抿唇,略有颓然问道“我方才难道算是默认了当这个皇后”
燕支思考片刻“应当是吧”
赵珣撂下那句话就走了,却让赵蘅玉心烦意乱了一整个下午。
到了掌灯时分,延福殿里里外外烛火辉煌,宫人们欢喜又紧张,像是在预备着什么好事发生。
赵蘅玉被这紧张气氛影响到,陡然间坐立不安起来。
窗外雨停的时候,赵蘅玉看见赵珣从灯火微茫之处走了过来。
他乌发上带着绵绵的细雨,行走间带着黏湿的水汽,他一来,极为自然地问道“那局残棋,没叫人收了吧”
赵蘅玉原本的紧张稍微消散了些。
下棋、下棋。
赵蘅玉说“没有。”
于是开始下棋。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雨,西窗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