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眠“我不准你走。”
“你的房租还没收完呢,房东先生。”他的声音平静,如落下的轻雪,“我答应你的,和你答应我的,都还未做到。所以,别想这么轻易地离开。”
他修长的手指覆在楚时野额间,一刹那,光星如雨,纷纷洒落。
手术室外,蹲在门口的凯恩愕然抬头“好强的精神力波动”
淡蓝的微光宛若海面倾覆的波澜,纪眠神思凝聚,不再有任何顾忌,毫无保留地倾泄自己的精神力。
光芒绽放,丝丝缕缕萦绕楚时野周身,仿佛悬崖之上垂下的一缕蛛丝,勾连坠落崖底之人。
纪眠眼眸沉凝。
两年前,他也曾为一人,不惜代价,倾尽所有。
但是那次,他失败了。
而这一次
冷汗自额间冒出,纪眠神色不变,眸底似有冰霜凝结。
那时的他和现在早已不一样,他已经失败过一次,绝不会失败第二次。
精神力如汪洋倾泄,奔流向前,注入楚时野的精神世界。
瀚海横穿峻岭,散为江河。坠下长渊,碎为溪流。
深渊不见底,任由瀚海奔涌,岿然不动。
纪眠已经竭尽全力,却依然无法触及面前之人。
他与楚时野的连接,似乎只剩下万丈悬崖之间,那一缕垂下的浅薄蛛丝。
纪眠扶住手术台边缘,指尖苍白,眼前微微发黑。
他知道,这是精神力即将耗尽的前兆。
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第二次失败的象征。
可是,他明明也知道,他不能再失败。
一旦失败,那么他生命中遇到的第二个人,也会再次离他而去。
汗水打湿眼睫,力气消散到无法站稳。纪眠靠在手术台边,再次凝聚起精神力然而曾经如瀚海的精神力,此刻就像掌中流沙,他越是想要攥紧,沙砾越是从指间飞逝。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
他似乎,再一次
纪眠的思绪微微涣散,不受控制地下坠,坠入往事的残流。
两年前的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快就开始吃力吗
不,并不是,他还记得那时
怎么只有b级精神力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个废物
这么多年,纪家在你身上投入那么多资源,居然全都白费了
还好,我还有另一个儿子,他比你强得多,他的母亲哼,也比你的母亲讨人喜欢
冷汗浸染墨发,纪眠指尖不易察觉地微微发颤。
现在的他,难道真的不如两年之前的他
或许真是如此。
精神力跌落为b级,无法再感应到自己的精神体现在与那时,的确是天差地别。
如果能回到两年之前如果他的精神体,能够再回应他一次
在这之后,你还会遇到很多很多人。他们不会在乎你的过去,他们会陪着你,一直到很远很远的未来。
那个时候,过去再也不会成为你的束缚,你的长路将一往无前。
纪眠猛地攥紧五指。
两年前,曾经s级的他,也会像现在这样祈求毫无可能的事情,祈求精神体的回应吗
答案是否。
这两年来,也许是因为那次失败,也许是因为那些人冰冷的眼睛,他仿佛坠入旋涡,不受控地沉沦在一个怪圈。
怀疑,痛苦,悲伤,自责他清楚地记得,这两年间每一刻的滋味。
所以,为什么过去的他,总是如此迷茫
为什么要祈求明知不可能之事,为什么要祈求精神体的回应
为什么,要期待所谓的奇迹降临
他不需要奇迹,他所拥有的,他能够做到的
他必须做到。
纪眠嘴角渗出血迹,钻心的痛楚撕裂眼眶,视线模糊,他轻轻阖眼。
两行鲜红的血,自他眼角流下。
他没有回头,所以看不见模糊的过去。他面向前方,所以能看清此时此刻,他的前路。
楚时野就在那里。
对他说过那些话的人,就在他的面前。
如果他松开手,他将永坠崖底。
如果他不松手,也许他会和他一起坠落,也许
鲜血染红苍白的肌肤,滴落苍白指尖。
越来越多的血,绽放森然的花。
躯体仿佛被寸寸撕裂,纪眠浑身沐血,目不能视,口不能言。
精神力濒临彻底崩溃的极限,只差一丝,就会直接跨过失控的界限,坠入死亡的长渊。
但纪眠却无所谓地笑了起来。
我不会再祈求,卑微如过往两年里的每一个日月。
那些曾经的怀疑,自责,痛苦,与悲伤,都已随着过往流逝,离我而去。
所以,再次出现吧。
这不是请求,不是祈祷。
而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