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壶酒”
“酒,不必了,你让人去六宝斋给我买一份杏酪豆腐回来。”
“我们竹间庄也有杏酪豆腐。”
“我就吃六宝斋的。”
窗旁那两个菱族公子早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用一口不大地道的官话搭讪“姑娘,敢问六宝斋的有何不同”
邬宁笑笑“我说不上来,那家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菱族公子听了这话,不由两眼放光,赶紧吩咐店小二“那劳烦,帮我们也带一份尝尝。”
嗬原来是俩饭桶。
来自远方的官宦子弟不曾见识过京都繁华,不远万里来一趟,有急着吃的,有急着玩的,总归难以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傻坐着。邬宁觉得只要在这守上两个时辰,十成里有八成能看见慕徐行。
至于剩下的两成
邬宁思及自己死后误入的异世,如此光怪陆离,星辰璀璨,胜于京都千千万万倍,若慕徐行是从异世而来,多半瞧不上区区霖京城。
那也等。
她得看看慕徐行究竟是个什么路数。
“小姐”
“欸。”邬宁压低声音对荷露道“谁家小姐是我这打扮”
荷露忍俊不禁“您就是穿破衫草鞋,也不会有人当您是穷苦出身。”
“为什么,哪不对了我今日里衣都是麻布的,刺得我浑身疼。”
“嗯您把头低一点,背驼一点,或许能像些。”见邬宁眼里满是困惑,荷露笑着解释道“这女子若生得比男子还高,那便是大罪过了,这儿,长得太丰腴,也是错处,所以走路要含胸驼背。”
“还有这说法,我从前竟不知,凭什么”
荷露一时语塞,说不出缘由“爹娘就是这般教的”
邬宁冷笑“明儿个我便下旨,不许再这样教。”
世世代代流传下的民俗,哪里是一道圣旨能杜绝的,这话未免太孩子气了。荷露擦干净筷子,往邬宁碗里夹了一块炙肉“小姐尝尝看,外头的比家里的多几分野意儿呢。”
吃肉不喝酒如同喂了狗
邬宁闻着四周传来的阵阵酒香,心里痒得厉害,看着眼前的肉,是一点食欲都提不起来,闲闲懒懒地拨弄了两下,正要叫店小二来再要几道清淡的菜,余光忽瞥见侧门走进来一个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不稀奇,这竹间庄到处都是,稀奇的是他那张脸,邬宁见过漂亮的男人,却没见过像他这般招摇的。
对,招摇,他好看的太过招摇。面色冷白如雪,眉眼乌黑如墨,嘴唇棱角分明又饱满红润,偏偏丝毫不显女气,俊得凌厉,锋芒毕露,那一袭宝蓝色的锦袍穿在他身上,竟半点显不出华贵,全然让他出奇的容貌给压下去了。
邬宁心想,这人得亏是官宦子弟,否则说破天都上不了礼部的选侍名册。
“迟公子”店小二大抵也认为他必定会入宫做侍君,见他进来,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活计,殷勤的招呼道“您可回来了,那肉还给您留着呢。”
那迟公子抿嘴一笑,竟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像天域雪峰上冒出两只憨厚的小黑兔子,将那股不沾人味的冷意全给冲散了。
邬宁收回视线,小声询问荷露“哪里的官员姓迟”
五品以上的地方官隔三差五就要送份请安折子到朝廷,邬宁终日批阅,或多或少能有点印象,却不记得有姓迟的官员。
荷露慢半拍地说“您都不知道,奴婢更不会知道了。”紧接着又道“您可是看中了那位迟公子”
邬宁清楚荷露跟着她的用意,也想过若遇到慕徐行,必得装作毫不在意,因为她越上心的,宫里宫外就越提防,可这迟公子委实好看,好看到她装不在意都显得虚假。
“你说呢”邬宁挑眉,模仿着燕柏的语气。
“那”荷露斟酌着提议“小姐何不同那位公子认识一下,这入了宫,有了君臣之礼,再想辨别真心可就难了。”
不得不承认,荷露真是个一心为主的忠仆。
待选期间,选侍不可与女子来往密切,邬宁若此时找上那迟公子,两人情投意合了,便是他拈花惹草,对圣上不敬,反之,便是他入宫只为权利,无关情意。甭管怎么着,都会在邬宁心里留一个解不开的疙瘩,纵使邬宁再喜欢他那张脸,也很难被迷得晕头转向。
不过,倒是可以顺水推舟,借机打听打听慕徐行的消息。
邬宁想到这里,起身走到那位迟公子身前,一言不发的端详着他的脸。
“你,有事吗”
“公子,我见你印堂发黑,似有不祥之兆啊。”
“算命的”
“会一点皮毛吧,平日看手相更多些,公子可否将手伸出来让我瞧瞧。”
选侍到了京城,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想来是奔着入宫的,一准在意运势。邬宁觉得自己这招稳操胜券。
可这迟公子却嗤笑了一声“我才不信这个,别想忽悠我。”
邬宁欲擒故纵“好心当成驴肝肺,不信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