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边说,“辉哥他爸犯了事,坐牢去了,他和他妈相依为命。”
“我妈癌症走得早,我爸也常年不着家,我跟着我奶奶。”
画纸上,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手里牵着个小男孩,站在巷口。老人家往外张望着什么,小男孩乖乖地仰头看着她。
秦昭宁忽然意识到,宋灼正在和她说他的过往。她视线往旁边偏了偏,在他脸上停顿一瞬,又回到了画板上。
又换了一个场景,一道门在中间隔绝,门内的老人躺在床上,已经长大了的男生抱着腿坐在她旁边。屋外几个彪形大汉抬脚踹在门板上。
“我高中的时候,我那个好几年没有音讯的爸终于回来了一趟,他欠了赌债,拿着家里剩下的钱跑了,债主三天两头来催债。”宋灼手下的动作没停,“有时候我放学回来,一开门就会看见屋里一片狼藉,催债的人拿不到钱,打打砸砸都是常态。”
他叙述得很平静,秦昭宁却觉得心疼。喉咙酸涩,一股滞涩感萦绕在胸口,闷得难受。
她视线微垂,伸手轻轻握住了宋灼放在腿上的左手,然后慢慢加大了力度,紧紧攥着。
下笔的动作有一瞬的停顿,宋灼继续画下一幕“后来我接到电话,手机那头的人跟我说,我爸出车祸死了。司机和保险公司赔了钱,这笔钱刚好填了他借的贷。”
情况似乎在慢慢变好,但在高三百日誓师之后,笔下的画又换到了另一个场景。
医院里,紧闭的门上显示着手术中,深夜的长廊上,少年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高三那年,我奶奶心脏病发作,抢救了很久,没救回来。”
在说到这里时,宋灼一直平淡的声线有了一点变化。而后是一阵沉默,他再下笔,却什么也画不出来了。
有些潦草地把画好的小人涂掉,宋灼放下铅笔,转过头,看到秦昭宁眼里心疼的神色后,忽然笑了笑“你不用同情我,反正无论以前怎么糟糕,现在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秦昭宁张了张唇“不是同情。”
她手腕转动,换了个角度,从他手下钻过去,和他的手交握。
“小学弟,我没有在同情你,我只是,”她顿了顿,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只是觉得心疼。”
她的同情可以对任何人,甚至小猫小狗,但是心疼这种情绪,和同情是不一样的。
她会在听宋灼说起他那些艰难的过往时感到难过,会幻想如果那时候她在就好了。
秦昭宁不太知道要怎么把这种感觉说出来,红唇动了动,却又什么也没说。
可宋灼大概懂了,他眼底泛起清浅的笑意“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的情绪看起来还是有些失落,宋灼局促又无奈地抬了抬眉梢“要早知道说出来你比我都难过,我就不说了。”
秦昭宁抿了抿唇,问“你想听听我小时候吗”
“你愿意说的话,就想听。”
他好像从来都不会强迫秦昭宁做不愿意的事,她不愿意的话,宋灼甚至都不会费心思去套路她说出来。
秦昭宁微微愣了愣神,抬起眸“我不会画画,我说你画行不行”
“好。”
宋灼将画板往旁边挪了挪,把秦昭宁面前那块拖过来,拿起铅笔等着。
秦昭宁指挥他画“你画一个被撞翻的车,画大一点,记得加上迈巴赫的标。”
宋灼画到一半,听到她后半段话,斜睨了她一眼。
秦昭宁默默收回手“也可以不用画车标。”
下雨天,车祸,后座的母亲用身体隔出一个安全空间。
宋灼按照她说的词将情景还原在纸上,最后一笔停下的时候,秦昭宁安静了几秒。
“这个就是我。”她指了指被女人护在怀里的小女孩,“在医院待了一个月之后,我就被送到了厘镇。”
在厘镇的那些快乐时光,秦昭宁曾和他说过,所以也没有多大复述的必要。
她一句带过,跳到回南城后的发生的那些事上。
她没把这些事和别人讲过,可在宋灼完完全全将自己的过去展露在她面前之后,秦昭宁下意识地不想骗他。
秦昭宁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没有注意旁边的宋灼在画些什么。在说完被老爷子欺骗之后,秦昭宁不太高兴地抿紧唇“我以后再被骗我就是小狗。”
她愤愤地抬起头,宋灼刚好画完那副画。
画纸上的女生模样和她有几分像,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处也有一颗痣。头发扎着高马尾,身上是高中的校服,胸口处别着一个校徽,上面写着秦昭宁三个字。
画里的她站在走廊上,发尾被风吹动,她一只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灼甩了甩握笔的手,想了想,又在旁边画了只小猫。
秦昭宁看着看着,忽然笑了“画得好乖啊。”
她其实没那么乖,在厘镇的时候,秦昭宁是他们中学的小霸王。只是刚回南城时,不太适应新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