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出头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手机亮了一下屏,紧接着的闹钟振动声让秦昭宁从浅睡中惊醒。
外面阴天,微弱的光线被厚重窗帘阻隔,卧室里仍旧昏暗如夜晚。
过了好一会儿,被子里终于伸出一只手,在床边探了探,摸到手机后毫不犹豫地将闹钟关掉。
秦昭宁昨天睡得晚,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睡了不到四小时。
可今天周一,她要去公司,除了上班以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找秦秋北说明。
几分钟后,秦昭宁闭着眼坐了起来,意识逐渐回笼,她伸手去拿手机。按亮屏幕,上面还显示着宋灼两小时前发来的微信消息。
她曲起腿,后仰身把床头的灯打开,打字回复我待会儿要去上班,你先和你室友一起去给小太阳买点猫奶粉,晚上我去找你,再一起买别的。
小太阳是在被宋灼拒绝用“灼灼”,再被秦昭宁拒绝掉“昭昭”之后,她给小橘猫取的名字。
烈日灼灼,昭昭有光。
秦昭宁想,小太阳如果能顺利活下来,以后一定会是只明亮活泼的小猫。
回完消息,秦昭宁看了眼已经不早了的时间,起床去洗漱。
一直到收拾完,临出门前,她才再次拿起手机。
宋灼在她回完之后没多久,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简单温馨的小窝里,小太阳已经睡醒了,依赖地抱着宋灼的手指不肯撒开。
顺着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往上,白皙的手背能看到青色筋络,一截手腕从衣袖中伸出来,瘦削却有力。
秦昭宁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保存下来换成了头像。
她提前了十分钟到公司,打完卡后径直上楼去找秦秋北。
进办公室时,秦秋北正翻找着什么,抬头瞥了一眼她,叮嘱道“项目的事可以找杨副董,我要去临城参加一个论坛峰会,周五回来。”
他终于翻到了要的那份文件,将东西放进公文包,见秦昭宁站着没说话,抬手看一眼表,坐下问“昭宁,有事找我”
秦昭宁点了点头“有。”
不等秦秋北问,她直入主题“我想把我妈的坟迁回厘镇。”
秦秋北端着咖啡的手在半空中一顿,脸色瞬间变了。皱了皱眉,他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秦昭宁,语气带了几分严厉,不由分说地拒绝道“不行,你妈妈是秦家的人,哪有葬在其他地方的道理。”
“她姓李,不姓秦。”秦昭宁提醒。
“她嫁进秦家,就是秦家的人。”
秦昭宁觉得好笑“她算你秦家的什么人你的妻子吗你妻子不是叫苏燕如吗”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咖啡杯和木质的办公桌撞击发出一道闷响。温热的液体溅了出来,秦秋北脸上写着怒意,与平时的儒雅判若两人。
急促剧烈地呼吸几下过后,秦秋北的情绪稍有平复。他声音冷淡严厉“你母亲嫁给我,生前死后就都是秦家的人。至于你”
秦秋北抬头直直地看向她“昭宁,你身上流着秦家的血,秦家供你吃穿,族谱上写着你名字,你这辈子都脱不开秦家。”
秦昭宁眸色冷然,她很明白秦秋北这句话的意思。他这是在提醒她,她是秦家的人,所以牺牲自己的婚姻为秦家谋发展,是理所应当的。
见她没说话,秦秋北起身拿上公文包出去,路过秦昭宁身边时停了一下,看似缓和实则警告地说“昭宁,我知道你跟你阿姨有嫌隙,偶尔生气也是正常的,这次我不怪你,但最好别再有下次了。”
办公室的门打开又被关上,没多久,秦秋北的秘书进来喊她出去。
秦昭宁脸色冷得吓人,一路上其他人看到她都有些犯怵。回到办公室,秦昭宁往椅子里一靠,头朝后仰。
她闭着眼,遮住了眼底氤氲的浓烈不虞,只是搭在办公椅扶手上紧攥成拳的手,泄露了情绪。
秦秋北是个自私又好面子的人,让秦昭宁把她妈的坟墓迁回厘镇,在他看来无疑是打他的脸,传出去有损他名声。
随着年龄的增长,秦昭宁逐渐意识到,她真正的敌人不是苏燕如和秦嘉瑜,而是她名义上那位父亲。
秦秋北或许对她妈妈有过感情,或许也喜欢苏燕如,但是真正说起来,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而秦昭宁刚回秦家时,受到的那些委屈,归根结底还是源于秦秋北的不搭不理。
秦昭宁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她没有回秦家,而是在厘镇长大,彻底和秦秋北断了关系,或许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但是她也很清楚,就算外婆没有死,等秦秋北需要她来和别人联姻的时候,他仍旧会去找她。
他是个合格而有手段的商人,也是个精致利己主义者。
敲门声打断了秦昭宁混乱烦躁的思绪,她没睁眼,说了声“进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办公桌对面停下。秦嘉瑜的声音传来“姐姐。”
眼睛倏然睁开,秦昭宁警惕地看向他“你来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