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却寻不到。
“今日,该与我相见了吧。”
雾色随风而变,漫天雪霰四散,如珠华流转,组成一道颀长的身影。
他踏光而来,翩然落在应向沂面前,神色温和,竟有种说不出的慈悲感。
应向沂脑瓜子嗡嗡的,一阵头晕目眩。
面前这男子,从样貌上来看,竟与他像了九成九,两人站在一起,称得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人微微颔首,虽谦和有礼,身上却散发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感“你可认得我”
应向沂攥紧了手,声音干涩“可是天上天那位名动大荒的神君”
“你果然猜到了。”他的笑十分完美,能令任何人产生亲近感,“那你再猜一猜,你为什么会见到我。”
这一次应向沂没有犹豫“我能来到这个世界,是你安排的,他们都说你早就死了,你总不能是来夺我舍的吧”
他虽语调轻松,整个人却绷得很紧,好似下一秒就要起身反抗。
那人笑了笑,坦诚道“的确有过这个想法。”
应向沂心提到了嗓子眼。
对上死了千百年又诈尸的神君,他有还手的可能吗
“别紧张,我说的是有过。”那人神色从容,看向雪霰纷飞的远处,好似一只眷恋故林的鹰,“很多人都希望我这么做,我却偏偏不想这么做了。”
他的眷恋不似作伪,应向沂福至心灵,脱口而出“让你愿意这么做的理由,消失了”
那人垂下眼皮,轻轻地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完全消失。”
应向沂突然想到洛臻说的话,她曾错认他是至交好友,还曾将迟迢认成至交心心念念的人,难道
“你猜的没错,他本该是我的。”
平静的声音中满是笃定,令应向沂大为恼火。
“他是我的”
他们两情相悦,从来不存在其他人。
气氛瞬间凝固,但两秒之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那人眉宇间夹着一点思念,却笑着点点头“是我言错,他是你的。虽不是完全消失,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了,凡此世间,上得天上天,下得冥河底,都不会再有一个他了。”
他说到最后,叹息声随风一般,散在雪霰之中。
一瞬之间,他苍老了几十倍,白发苍苍,再不见一点少年得意的模样。
他似乎很高兴,脸上的笑容都真挚了几分“原是相思无解,我等了千百年,终于到这一天了。”
应向沂莫名感到悲哀“你怎么了”
“我解开了他留下的问题,该去找他核实答案了。”他脸上似有泪光,又多悔恨,“我蹉跎多时,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想明白,也不知他还愿不愿意等我了。”
“神君前辈,你”
“好了,别问了,若是有想知道的,去问我那傻朋友吧,再帮我带一句话给他莫惦念,别回头,天上天送他了。”
他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恍然之间,雪霰中似有一道身影翩然而来。
应向沂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和迟迢一模一样,却又比他更多温和的脸,没有杀气,恬淡得好似水一般。
那人从未将目光放到他身上,只是看着神君,两人缓缓相拥,化成了相同的飞尘。
“从今往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不必顾及我,天下万事你自定夺。”
应向沂骤然睁开眼,头顶已是劫雷阵阵,强烈的灵光从他身上炸开,隐隐还带着一丝令人畏惧的神力。
在一旁休息的一殿腾的一下站起身,死死地盯着他。
灵光化作雪霰,秘境之内,方圆百里,落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雪。
非亦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喃喃道“十月初至,怎么就到了落雪的时候呢”
一殿双目赤红,一拳狠狠地砸在树上。
迟迢目光一冷,周身杀气涌动,却见向来板着一张棺材脸的一殿接了一片雪花,无声地落下泪来。
他们曾饮马长河,折花酿酒,六界横行得其乐,他们曾是世间最好的少年郎。
而今垂眸,只剩下他,只剩下这一捧迟了千百年的雪。
迟迢浑身一僵,突然被人推着肩膀转过身,他下意识想攻击,却对上一双漆黑无光的眼。
非亦冲他摇摇头“师尊那个人临死之前说过,他生平有三位好友,两位来自天上天,一位出自冥河底,他们不想居天外,不想守暗河,可终究身不由己。那个人死前唯一的愿望,是神界永盛,冥府长明,是故我从来不向神界与冥界动手。”
迟迢错开视线,看到一殿伫立在断木旁,浑身上下都透着苍凉与孤寂。
“所以你没有杀上神界,并不是因为命定之人,而是因为魔祖东祝”
非亦一眨眼,眸子里的暗色褪去,又如同正常人一般“为了那个人,我不上神界,若是有朝一日我杀上神界,定然是那个人在我心中已不及其他人。”
魔族行事向来随心,他们不讲究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