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坪村。
吃了天福伯开的药之后,小朵的呕吐越发严重了。
每日清早起床,必定得狠狠呕一番。
吃饭之前饿得不行,可坐到桌上看到面前荤素得当的饭菜,突然又没胃口,可回到屋里,看到峰儿的那些小点心小零嘴的,又胃口大开。
每日若不是靠着这些小点心吊着,只怕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几天下来,几乎所有看到小朵这症状的妇人都一致肯定这是怀上了,千真万确
于是,在第十天的时候,福伯过来给小朵复诊。
“恭喜贺喜,这是喜脉”
杨华忠一家人高兴得不得了。
鉴于头三个月得瞒着这条一直流传下来的规矩,孙氏他们不打算去外面声张,可这事儿还是不知不觉传遍了全村。
也传到了老杨头和谭氏的耳中。
“小朵又怀了身孕,哎,咱老杨家祖祖辈辈的气运,合着从前云城杨家的气运,我看全都被三房给吸去了。”
东屋里,老杨头抽吧了一口旱烟,眯着眼睛感叹道。
“念书的考状元,从军的做将军,做生意的发大财,一个妇道人家都跑京城去了,听说见皇帝的面比咱这些人见镇上保长的面还多。”
“小花有了二胎,这小朵眼瞅着又怀上了,三房的喜事一桩接着一桩,就不带停的,哎,咱这几百里眠牛山的气运都被三房给吸去咯”老杨头再次发出了一番感慨。
而坐在床上盘着腿吃花生的谭氏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边剥花生壳边扭头循着老杨头声音传来的方向稳“朵儿是哪家的女子我咋没听过这名儿”
老杨头愣了下,神色复杂的看了谭氏一眼。
只见谭氏把剥好的花生肉塞到嘴里,嘟囔道“你这老头说话神神叨叨的,老是说些我没听过名儿的人的事儿,那啥花儿朵儿的,我一个都不认得,管她怀娃生娃呢”
“哎”老杨头只得长叹一口气。
老太婆的离魂症,越发的严重了啊,前面做的事儿转头就忘,还要埋怨别人,这几天两人在一起说话,简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还是我家老闺女孝顺我,送了花生来给我解乏,几个兔崽子都是白眼狼。”
床上,谭氏边吃边咕哝着。
老杨头不啃声,把旱烟杆子塞回嘴里吧嗒着接着抽烟。
没一会儿,谭氏摸索着下了地,往桌子那边走去。
“你要拿啥”老杨头问。
谭氏道“有些口干,喝口茶。”
老杨头笑了笑“花生再好吃也不能多吃,那玩意儿干燥”
谭氏一边咕哝着喝茶,边没好气的道“那可是我老闺女送来孝敬我的,她晓得我爱吃,再干燥我也乐意吃”
老杨头摇摇头,接着抽烟。
谭氏喝完茶,又摸索着去床后面的马桶上撒了泡尿,然后重新回到床边。
双手往床上一撑
,立马惊呼起来。
“哎呀,这是啥玩意儿”
老杨头一口烟圈还没来得及吐出去,赶紧扭头“老婆子咋啦”
谭氏稀疏的眉头皱在一起,撅着腚儿在床边摸索着,手里抓了一大把花生壳转过身来跟老杨头这没好气的道“这是哪个天杀的把花生壳撂我床上这是存心要咯死我这个瞎了眼的老太婆么太缺德了,没良心啊”
老杨头满头黑线,顿时石化
二月底的时候,接连下了好多天的春雨。
院子里的那丛芭蕉被雨丝儿浸润得越发青翠欲滴,冒出了嫣红的花苞,只待再过几日便能绽放了。
小花小朵姐妹坐在屋檐下做绣活,两姐妹都各自给自己肚里的娃缝制小肚兜,小衣裳啥的。
不时凑在一块儿探讨一番,偶又伴随着几声轻笑。
杨华忠坐在八仙桌那边喝茶,峰儿爬到了他的腿上,揪着汉子的胡子玩耍。
孙氏手里端着一只装满了菜的篮子来到了屋檐底下,坐在一旁摘晌午要烧的菜。
瞅一眼屋里,又看一眼廊下,孙氏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又满足的笑容。
一边摘菜,脑子里一边幻想着再过几个月,到时候花儿朵儿都生了,家里一下子多出两个娃娃来。
等到辰儿和宝宝,还有远在扬州的大志回来,到时候家里就有六个孩子了
一想到这么多孩子跑来跑去,男孩憨实,女孩俏丽,孙氏想想都能咧嘴笑。
这当口,院子门外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冒雨跑进来了。
跑得太急,以至于快到廊下的时候突然滑了一跤摔到地上,发出一声熟悉的惊呼声。
“胜男”
小朵第一个站起身,望着爬起身朝这边过来的男子惊讶出声。
那人来到屋檐下,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湿漉漉的脸。
不晓得是雨水呢,还是汗水。
“胜男,这下着雨的,你咋又过来了”小朵再次询问。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