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腻的液体刺激着味蕾,唐亦宁浑身舒爽,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江刻坐在她对面,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喝掉半瓶可乐后,唐亦宁从包里摸出自己的智能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江哥,我可不可以加你微信”
江刻挑了挑眉,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唐亦宁又说“我高中里用的手机不能装微信,这个手机是上个月我高考完,我小姨给我的,旧的,我就加了几个高中同学。”
江刻看着她“你家为什么会缺钱”
唐亦宁一愣,老实地回答“我爸爸两年前生病了,看病欠了很多钱,到现在都还没还清。”
她不安地低下头,江刻能看到她的发顶。
一个月过去,小鸡崽的头发长了些,变得有点女孩样了,他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不知道她留长发是什么样子。
唐亦宁不敢抬头看江刻,正胡思乱想时,眼前出现了一部手机,上面是个二维码。
江刻说“扫吧。”
唐亦宁满血复活,喜滋滋地加上江刻的微信,看到他的昵称很简单,是名字的首字母jk
头像是一片被阳光穿透的绿叶,像是随手拍的照片。
这么一比,唐亦宁的昵称就略显幼稚了,她叫小白兔奶糖。头像就是一只小白兔。
江刻看过后,忍住了没吐槽,把手机收进裤兜里。
“你以后,就叫我江刻。”他冷冷地说,“我就比你大一岁。”
“好呀。”唐亦宁说,“我第一次见你时,还以为你已经二十多岁了啊,不是说你显老”
江刻“”
他个子高,又不苟言笑,外形的确不像只有十九岁。在江刻眼里,那些同龄的同学都很傻很天真,而他,已经在为生计奔波,早就见识过世态凉薄。
尽管这奔波有点没头没脑,连尤达都理解不了,但这就是江刻的坚持。
自从上大学,他只接受父母给他缴纳第一年的学费,果断拒绝他们给的生活费。他拼命打工挣钱,还拿奖学金,目标就是把后面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挣出来。
他要干干净净地离开那个家,让那两个人以后连指着他鼻子骂“白眼狼”的资格都没有。
中份的黄焖鸡被端上桌,微辣,喷香,唐亦宁喜上眉梢,和江刻一起夹鸡肉吃,被辣到了,又捧着玻璃瓶吸可乐。
江刻毕竟是个年轻小伙子,胃口好,端着饭碗把米饭吃得精光,最后和唐亦宁一起把黄焖鸡也消灭干净,一块香菇、一片生菜叶儿都没剩下。
那时候有微信,移动支付却还未普及,买单时,唐亦宁从包里掏钱包,江刻已经抢先把钱给了老板。
唐亦宁急坏了“你干吗呀说了是我请客”
“废什么话,你才发几个钱拿回去给爸妈。”江刻低声说,“记得自己留点儿零花。”
唐亦宁眨巴着眼睛看他,嘴巴噘起来,有点手足无措。
江刻已经站起身“走吧,很晚了,你回去还有车吗”
唐亦宁拎起小背包,垂着脑袋跟他往外走“有的,末班车到十点半。”
江刻又把双手插进兜里“哪个车站我送你过去。”
唐亦宁心中窃喜,乖乖地点了点头。
晚上十点多,公交站人很少,唐亦宁和江刻并肩站在站台等车。三伏天天气燥热,行道树上有蝉鸣,路灯下小虫儿嗡嗡乱飞,还有蚊子,唐亦宁被咬了几口,痒得不停挠胳膊。
江刻挥手帮她赶开一只蚊子,问“你一趟车就能到家”
唐亦宁点头“嗯,但不是到家门口,还要走十分钟。”
江刻“那段路安全吗”
唐亦宁“安全的,我们那边是老城区呀。”
江刻“车子要开多久”
“白天路堵,要一个半小时,晚上好很多,基本上一个小时就到了。”唐亦宁伸了个懒腰,“反正明天能休息,晚点回去没关系。”
江刻说“你开学后还打工吗不可能做一休一了。”
唐亦宁说“我知道,我和老板商量了,开学后我就拿时薪,到时候看看课表再排班。”
江刻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她脸很小,额头和鼻尖冒着汗珠,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像个小孩子。
他忍不住问“打工,辛苦吗”
唐亦宁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我七月要是全勤,下个月发工资能发一千八呢”
江刻偏开头,没让她看见他嘴角的笑意。
公交车来了,唐亦宁上车,透过车窗往外看。江刻还是那副双手插兜的站姿,分外潇洒,像个男模,连着胸口的那只肥鸡似乎都更有型了。
唐亦宁朝他挥挥手,江刻犹豫了一下,右手从裤兜里伸出来,也朝她挥了挥,英俊的脸庞上还是没有表情,永远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冰山样。
唐亦宁心里却暖洋洋的。
吃过这顿黄焖鸡米饭,唐亦宁觉得江刻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点点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