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王现下权势滔天,要是能结交,李徊当然乐意。不过当年的事我不清楚,但李缄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他对李徊心怀怨怼,李徊也不可能看得上他。想结交淮安王或是别的什么人也不会经他的手。”马车启动,云稚跟着晃了两下,思绪飘散,“所以李缄出现在淮安王府,更像是为了自己,毕竟他到都城来本也没想好好当个人质。大概是来了之后看清了都城的局势,觉得进到王府比在皇帝跟前还有用。至于是怎么做到的,我就不知道了。”
“当初在平州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家伙不简单”陈禁思索道,“正好先前派去调查那伙山贼过往踪迹的人还在平州,不如传个信过去,让他们也顺带查查这个李缄的身世”
“他的身世跟我们要查的事没关系,”云稚想了一会,突然睁开眼,“我倒是有个别的人要查,方才王府门口那个面上带有黥痕的男人瞧见了吗”
“看见了,方才我还纳闷,看这人衣着身份应该不一般,”陈禁道,“怎么还挨过黥刑”
“他是淮安王府的管事萧络,”云稚垂下眼帘,“黥刑也没什么稀奇,当年先淮安王卷入先帝三皇子逆反案,阖府上下流放的流放,发卖的发卖,有不少都受了黥刑,他应该就是王府的旧人。不过我是觉得他”
他想了想,没有断言“派人悄悄查查,先淮安王出事前,这位萧管事在王府是个什么身份。”
“这种小事,”陈禁撇嘴,“找两个当年的老人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别忘了这可是都城,淮安王的眼皮下,堂而皇之地打听他府里的人,”云稚轻轻哼了一声,“第二天他就能找上门来,把你扒光里晾在他府里淋雨。”
“知道了,我亲自去查,不会惊动任何人,”陈禁靠在车壁上,“你今天见到淮安王了,怎么样”
“和传言差不多,”云稚回想起凉亭里照面时萧铎身上自带的那股气势,“确实是久经沙场杀伐决断养成的性格,但又不只传言那般。”
“什么意思”
云稚摇了摇头,微合起眼帘“只见了面,说了几句话,还不足揣测一个人。”
“我对那淮安王到底是什么人,又到底是不是在把持朝政并不感兴趣,”陈禁犹豫了一下,声音轻了几分,“其实从那一日你说世子的死另有主谋时起,我就一直在想这满朝上下,最忌惮侯府的不就是他淮安王,不然又千里迢迢地将公子您召来是为了什么。所以,世子的事会不会是他”
“他是忌惮侯府,但没必要主动发难,”云稚抬眼,“除非还有别的原因,不然我想不到他对大哥动手的理由。”
“别的原因”
陈禁思索了一会,最后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说他没必要发难,却不代表就觉得他就毫无嫌疑,”云稚沉默了一会,突然道,“在查到真相之前,这满朝上下,文武百官,甚至包括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我一个都不信。”
陈禁一愣,慢慢睁大了眼睛“那要是,罪魁祸首是”
“我说过,”云稚重新合上眼帘,“不管是谁,我都要他给我大哥偿命。”
他的面色平静,就仿佛只是在闲聊,却唯有微颤的眼睫暴露了心底的情绪。
陈禁看了他一会,最后点了点头“好”
虽然乘坐马车要走大路,但到底没多远的距离,一路穿过街巷,没多久就缓缓停了下来。
云稚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宅院门口灯笼上的“云”字有一瞬的沉默,而后轻轻拍了拍陈禁的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