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明白,其实很多事情远比死亡更无奈。”
有些人还活着,却再也不会回来。
她侧过头,在一片温柔的光影里望着阿皓,说“至少阿月在你心里永远是十六岁的模样,被你保护得很好,对世界满怀希望。”
“那点希望,在她死之前大概也灰飞烟灭了。”
“一瞬间抵得过十六年吗”
“谁知道呢。”
宣月说“至少那十六年里她都过得很开心。”
“穷得响叮当,也叫过得很开心”阿皓反问。
“那你现在有大把的钱,你开心吗”
阿皓骤然沉默。
“所以相比之下,还是那十六年和爱的人在一起更快活,对不对”
他想说对,他被说服了。
但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又懒洋洋笑起来,摇头说“不对。”
“哪里不对”
“你问我一瞬间抵得过十六年吗”阿皓静静地望着宣月,“这一瞬间,大概是抵得过的。”
这一瞬间他很快活。
远离醉生梦死的“药”,远离醉生梦死的药,原来安静地坐在陈旧的小屋里,吃着半冷的外卖,看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老电影,也能美得像梦一样。
他有多久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了。
他知道宣月的意思,她想劝解他,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
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劝慰了,混这行的,不是哪天横尸街头,就是锒铛入狱,极少能有善终的。这么些年喊打喊杀,命运的伏笔早已埋下。
“你知道,粤语里有句老话,叫食得咸鱼抵得渴。我出来捞偏门,就没想过能长命百岁。”
所以这一瞬间似乎尤其重要。
如果生命里多几个这样的瞬间
阿皓笑笑,伸手拨了拨宣月散落耳边的碎发,“短一点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
宣月只听见后面半句,不知前面的伏笔,尚以为是他不在意生死,只能又念了几句“还是活长一点的好”、“不然赚那么多钱没处花”。
阿皓说“你努努力,都留给你。”
“我努什么力”
“努力把我骗到手。”
宣月“到底是谁把谁骗到手”
阿皓“那就互相骗吧。”
提起骗这个字,宣月有些心虚,便移开视线说“你那些钱,我才不要。”
沉默了几秒钟,阿皓才慢悠悠问“嫌脏”
“我不图钱。”
“那你图什么图人”
“对,图人。”
宣月慢慢地想着,她的确是图人,只是他们对图人的理解不同。
她的图人,不是浪漫旖旎的,是要命的。
阿皓说“人已经在这儿了,要杀要剐都随你。”
他那样懒洋洋的样子,显然对她很放心。
宣月“真的要杀要剐都随我”
“都随你。”
“你不还手”
“不还手。”
“那我试试。”宣月跟他闹着玩,揪住他的衣领,作势要打人,手伸到一半,被他拉住了。
阿皓低下头来,亲在她嘴角的位置。
宣月浑身一僵,向后撤,却被他牢牢摁住,动弹不得。
“阿皓”
“闭眼。”
“我,我背疼”
“就一下。”
“”
宣月浑身僵硬坐在原地。
要说这是吻,算不上。毕竟他真的只是轻轻地碰在她唇角,像是怕更近一步会令她惶恐,又也许是再亲密一点会令他不满于浅尝辄止。
宣月像被人架在火上烤,又像置身冰天雪地。
越亲密就越悲哀。
越挣扎就越愧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电影在音乐声里落幕,阿皓也终于抬起头来,放她自由。
宣月低声叫他的名字,身体止不住轻颤,声音也像飘摇的水草“崔明皓”
“阿皓。”他像往常一样,不厌其烦纠正她,“叫我阿皓。”
耳边传来熟悉的曲调“但愿重拾美丽往昔再见你一面,一生匆匆怎舍浮云和蓝天。”
他松开手,弯起唇角笑笑,望着那张动人的脸。
一生匆匆,怎舍浮云和蓝天。
伤好是在两周后了。
宣月那可有可无的服装店,反正开了也没什么生意,阿皓让她安心养伤,店就暂时别管了。
两人基本上宅在宣月租住的房子里,常常一蹲就是一天。
经典电影看得七七八八,附近的外卖也点了个遍。
宣月陪他看古惑仔,他陪宣月看这个杀手不太冷。
偶尔阿皓会离开,说是办点事,若是宣月问起他去哪里,他也不再保留,如实说。
更多时候他会接到一些电话,从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