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耳光扇来,她干脆迎面撞上去,张口一咬,狠狠咬住了他的两只手指。
男人惊叫出声,想抽手,但她死活不松。
另一只大手朝她一拳砸来,宣月的脑袋哐当一声撞在床沿,男人也终于抽回了手。
他气急败坏发现自己的中指与食指都被她咬坏,鲜血如注。
“你他妈属狗的”
宣月的颧骨撞在床沿,硬生生磕出一道血口,原本就肿胀不堪的脸上又见了血。
她支着床沿想站起身来,“你他妈才属狗,敢袭警,你这辈子连狗都当不成”
话音未落,她看见男人从后腰摸出一把黑乎乎的东西。
下一刻,冷冰冰的枪口抵在她的额头。
“有种再多说一个字。”
宣月停止了反抗,一动不动坐在床脚,安静得像尊雕像。
看见那团黑色的是什么东西后,她混沌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光。
男子手中的枪,与加油站的监控视频里,犯罪嫌疑人手中拿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无边的夜,寂寞的街,突如其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林长野几乎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回酒店,当年警校运动会,他也没有这么拼命过,一步跃上酒店大门口的七八级台阶。
酒店前台,值班人员正趴在桌上打盹,忽然被一阵急剧的脚步声吵醒,一脸茫然抬起头来,“哎,你是”
林长野头也不回,一面朝楼梯间狂奔,一面从衣兜里掏出证件,在半空中一晃。
“警察,现在命令你封锁大厅,不许任何人上楼,直到警方赶到”
值班人员一惊,还想追问,却看见那道人影猛地扎入楼梯间,像箭一样蹿上了楼,飞快地消失在视野里。
他想说那证件我也没看清啊。
直到警方赶到,你不是已经赶到了吗
还有,怎么会有警察这个点找上门来,难道是有发小卡片的了
林长野没有坐电梯,他等不及了。
以往训练时,跑几千米他也没有太大反应,如今不过短短几百米,外加冲上八楼,一颗心就要跳出嗓子眼里。
但他知道,这不是因为体能不够,是内心惊惧。
越靠近八楼,他脚步声越轻,即便每一步都跃上四五级台阶,也没发出什么动静。
手已经摸在腰间,那里是把九二式,伴他多年,出生入死,风里来雨里去。
八楼到了
林长野悄无声息出现在楼道口,先观察一眼,发现走廊上没有任何动静。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停在803门口,目光落在门上。
白色的房门上有一只清晰可见的脚印,一看就是男人的脚,目测有42码以上。
而今大门紧闭,里面安静得没有一丝杂音。
看清脚印的一瞬间,林长野的心提到了最顶点,面色铁青,手下意识握得死死的,眼眶都有些充血。
他鬼魅一般将侧脸贴上去,仔细听。
按理说酒店的隔音设施很一般,若是里面有动静,外间不会听不到。否则派出所也不会处理那么多纠纷,原因都是酒店有人深更半夜叫床等等。
然而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十几秒,愣是没能听见一点声音。
林长野重新抬起头,深呼吸,敲响了房门。
枪口抵在脑门,这对宣月来说是破天荒的经历。
人生头一次,她面对货真价实的罪犯,见到货真价实的枪,说不害怕是假的。
读书时代,她好歹是个模范生,连寻衅滋事的人都不曾结交过,枪啊打架流血事件,也只在港片里看过。
如今刚当上警察,军训完了,入职还不到一星期,就荷枪实弹地干上了。
宣月定定地坐在地上,忽然升腾起一阵怪异的错觉。
像是在做梦。
心脏紧绷,像是被人捏在手心,但奇怪的是心跳并不算快。大概是没经历过,她已经没有精神去害怕了,反倒有些茫然。
枪口抵住她之后,男人只来得及说了句“老实点,子弹可不长眼。”
刚才的一顿肉搏,她狼狈,他也狼狈。
男人一手持枪,一手擦鼻血,胸口大起大落,不住喘息,显然也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与身体的伤痛。
也就在这时候,大门忽然被敲响。
屋内霎时一静,男人连喘气的声音都小了。
宣月不敢说话,男人也没说话。
门外静了一瞬,又一次传来敲门声。
随后响起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像是海上的灯塔忽然落下一束光,明亮又沉静,为偏航的船只指明方向。
“你好,酒店工作人员,刚才接到客人投诉,803房间内有异常响动,麻烦你开门。”
还是没有动静。
几秒钟后,林长野又说“如果你不开门,我们就刷卡进来了。”
男人暗骂一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