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
他衣着雪白,衣襟上坠饰蓝宝石与银饰,袖口宽大垂坠,长及脚背的衣摆绘了盛放的水仙花图样,内里穿了件雪白长裤,裤腿收束在同样雪白的靴子里。
姜流云从来没有穿得这样严实过,他出生于湿热的苗地,早已习惯了清凉的衣着。
而阿开亚人的衣着也更为随意,身上穿着的都是没有经过剪裁缝制的布料,只用别针与束带固定,往往动作一大便露出某些有碍观瞻的身体部位。
姜流云初始尚觉得不适,后来也逐渐习以为常。
而自从年前离开阿尔戈斯城后他便时常与敌对战,又拥有化蝶与化蛇的能力,穿太多的衣物未免累赘,金属银饰尚能纳入身体,而衣物只能丢弃,于是久而久之,他也就再也没有穿过衣物,只化出蝶衣与鳞甲遮羞。
其后的日子他又见惯了埃及人清凉单薄的衣物,于是初至冥府之时不免有些诧异。
与大地上不同,冥府的男性神明们甚至守卫都已经穿上了裤子,据闻那原本是冥后希欧倪的杰作,其后冥府上下纷纷效仿。
到此刻被拉奥多教导换上了冥后希欧倪的惯常装束,姜流云这才意识到冥府的保守之风从何而来。
他下意识的扯了扯扣到颈下的蓝宝石扣子,有些不习惯。
见到他的动作,拉奥多立刻提醒,“希欧倪陛下从来不会做这样的动作。”
说话间,他从旁边的架子上取过一件斗篷披在对方肩上,将上面的接扣细细接好固定在衣襟上。
雪白的斗篷垂坠而下,遮住了那宽大却掩不住空荡荡的左袖。
水镜中忽然多了一道身影。
冥府花神透过镜子对上姜流云的目光,“你要走了。”
姜流云点点头,转身看着她,冷漠的面容多了两分恳切,“女神,这些年来多谢你的照顾。”
芙罗尼尔沉默一下,忽然道“你似乎一直在遇到不好的事情。”
姜流云不知她为何忽然有此一说,但回想起这些年来遇到的事情,不由默然无言。
“我想给你一个临别礼物。”芙罗尼尔伸出手,掌心中涌动着一团白光,其中点点金光流转,如同围绕着月光舞动的流萤。
姜流云还未来得及细看,就见芙罗尼尔手一扬,那团白光飞快朝他飞来,自上方没顶而入。
他只觉被这光芒笼罩其中,接着身上一热,眼前的光芒便消失无踪。
姜流云惊愣一下,低头查看一番,并未察觉到自己有什么变化。
“这是我从厄洛斯祖父那里要来的,”芙罗尼尔唇角微扬,美丽而恬淡的面容柔和了几分,“希望你以后能过得顺利一些。”
姜流云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见到艾墨洛德踏进门来,手上还捏着一只黑晶瓶。
疫病之神平淡道“这是能解除你和冥府联系的药水,喝下它,你就能够离开冥府了。”
无论生者还是亡者,只要吃下冥府的食物便会产生和冥府的联系,从此再不能离开冥府,这是冥府的固有法则。
姜流云曾经吃下了冥府的石榴,这个法规并未因他是非生非死的吸血鬼而有所例外。
这也是这数年间冥府对他的看管十分宽泛的缘故,只因他即使找出了逃离冥府的路线,他也无法离开这里。
而今,连想都不敢想的自由近在眼前,姜流云一时间竟有些晃神。
数年时光对于吸血鬼漫长的生命而言只不过短短一瞬,而他此刻回想过去,忽然觉得这几年光阴竟如此漫长。
他抬手接过那只黑晶瓶,拔开塞子一口饮尽里面的药水。
清甜微苦的滋味在唇喉间漫开,姜流云只觉身体隐隐一松,有种骤然挣脱了某种束缚的畅然,然而再一细探,却又仿佛错觉一般。
门外传来骏马嘶鸣,一旁的拉奥多提醒道“我们该走了。”
姜流云点点头,拿过旁边搁置的长剑挂在腰上,跟随拉奥多出了门。
一辆四匹飞马拉的马车停在门外,神骏的白马不时扬头展翼,从鼻孔里喷着气,银丝线编织的缰绳拉着一辆镶嵌着蓝宝石的白色马车,马车外壁上装饰着盛放的水仙和银色的铃铛,显得分外华丽高雅。
姜流云戴上兜帽,跟在拉奥多身后上了马车,飞马展开双翼,拉着他们朝阿刻戎河而去。
宽大的阿刻戎河静静流淌,在河水中沉浮的灵魂却打破了这一片静谧,他们沉沦于河水中无法自拔,脑子里不断回忆起生前最痛苦可怕的记忆,永生永世无法挣脱。
阿刻戎河的船夫卡戎已经守在那里,远远见到他们的身影就深深的垂下了头,不敢抬头看一眼。
姜流云和拉奥多下了马车,沉默着上了船,喀戎随即撑起船竿。
船头缓缓拨开黑色的河水,朝着河中心而去,外表破旧的小船行驶起来却十分稳当,长着大胡子外表粗犷的船夫撑起船来也十分稳妥,姜流云甚至感觉不到行船的晃动。
“啊”随着一声嘶哑的喘息,一条骨瘦如柴的胳膊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