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将他的神智从沉眠中唤醒。
那股痛楚来源于心脏,紧接着就如蜘蛛结成的网般透过血肉向全身扩散,仿佛火堆燃烧时一点一点爆出的火星,流窜开来后却再次掀起了一道道猛烈的火焰,蔓延成无边无际的火海。
这就是成为蛊人所要经历的痛楚吗
还是他已经到了地狱那位冥府女神说过,犯了杀亲重罪的人是要下地狱的。
他又想起了那个画面,阿姐发黑肿胀的身体毫无声息的躺在恶臭的山林里。
那是他从小相依为命的阿姐。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学武,一起养蛊制毒,从生下来几乎就没有分开过。
唯一一次分别,再见却是
他忽然感觉到一股窒息,心脏仿佛被一只手大力的攥住一般难受。
原来灵魂也会感觉到心痛吗
他不怕烈焰焚身的酷刑,有些不愿想起的事情,稍一触及,带来的痛楚比这无边火海更为剧烈。
实在太痛了,他不再去想那令自己在深夜时分惊醒过无数次的场景。
他想到了阿钰。
阿钰一定很伤心。
不过没关系,蛊人会陪着阿钰,枯荣蛊间的牵引会让它终身守护阿钰。
虽然蛊人没有神智,但阿钰从小就懂事,会照顾好自己的。
只是可惜,他再也看不到阿钰长大后的模样了。
阿钰长大后,是会像阿姐、还是更像姐夫
想到此处,他再次觉得胸口处泛起了揪心的疼痛。
心脏仿佛被掏出放在火焰上炙烤,又有一种细小而尖锐的痛楚从内而外钻出。
仿佛有一只虫子,从他的心里钻了出来。
这感觉很熟悉。
他将枯蛊放入自己心口时,也是这样的感觉。
他仿佛真的又看见了那只小小的蛊虫。
白胖的莹白小虫落入火海中
,仿佛给火上浇了一层油一般,噗的一声,溅起了更大的火焰。
赤红的火光冲天而起,将他的灵魂吞噬殆尽。
他眼前一片血红,只有喉间泛起了烧灼般的干渴。
石室内,拉米亚慵懒的靠在蛇尾上,凯厄斯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用衣角擦拭自己的弓箭,时不时抬眼看一眼前方毫无声息的异族青年。
靠近石室的墙边,塔拉萨守着两个被捆绑的强壮男人。
拉米亚离姜流云最近,姜思钰没有靠近,找了一个能清楚看到阿爹全身的位置坐下,紧紧盯着阿爹的动静。
拉米亚忽然起身,看向地上的青年,声音中透着掩不住的惊诧,“呀,竟然成功了。”
过去的经历告诉她,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功转化的,曾经有更多的人死在了转化时毒液侵蚀的痛苦中。
就连她自己,当初也是因为身负半神血脉,身体强健超过常人,这才成功转化。
青年伤得太重,短刀插入心脏,生命已即将消逝,这样致命的伤势要成功挨过转化的痛苦几乎是不可能的。
拉米亚心中虽愤怒青年自尽的举动,却也对此无能为力,不过心中实在不甘心,随手一试罢了,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异族青年静静的躺在地上,胸口处的伤口已然消失,敞开的胸膛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更为苍白,泛着玉石般的清冷,因伤痛而生出的憔悴一扫而空,俊美绝伦而昳丽张扬,若有若无淡笑的双唇却仿佛透着薄情的冷酷。
他的胸膛已经没有了起伏,但此刻闭目无声的模样,任谁也无法将其当做一具死亡多时的尸体。
拉米亚满意的打量地上的青年,口中发出一声喟叹,“真是完美,我早知道他转化后一定会是最优秀的一个,却没想到竟完美得出乎我的意料。”
姜思钰也早就发现了阿爹的变化,双眼微亮,正要走近,却被一条巨大的蛇尾所阻。
拉米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小崽子,不想死的话现在就别靠近他。”
姜思钰正欲开口,余光中人影一动。
他抬眸看去,惊喜的看到阿爹已经坐了起来。
昏暗的火光中,青年抬起头,鬓边凌乱的
发丝落在脸侧,下垂的长睫在眼下落下阴影,衬着上挑的眼尾,昳丽中透着几分荏弱的柔和。
在场的人类与非人都有些呆怔。
一片寂静中,青年猝然抬眼,露出一双血染的双眸。
只见人影一闪,他已经迅速绕过拉米亚的蛇尾,手臂捞过离得最近的姜思钰的肩膀,对着男孩白皙的脖颈俯下脑袋。
事情发生得太快,姜思钰还来不及反应,被挟制的肩膀宛如受到重击般疼痛。
“阿爹”他痛叫一声,心中担忧又慌恐。
仿佛琴音的休止符,这一声落下后,异族青年浑身一僵。
他放开手上的男孩,一双血红的双眸打量着男孩的面容。
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