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咬紧牙,手中的半截酒瓶越收越紧,狠狠地扎进手掌中, 他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边不撒手,安静又痛苦的喘息着。
裴临握住他的手腕, 一点一点掰开,小声道“先放开, 听话, 你伤到自己了。”
裴临用整个身体的力量撑住他,心跳急促却沉稳有力,不敢撒手,因为怕他会跟这沙发同归于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戚白的视线才渐渐聚焦,看到了满地的碎玻璃和血污,他脱力地轻轻一晃,精疲力尽地眨了下眼睛“你的手受伤了。”
裴临嗯了声,用手轻轻盖住他的目光, 低磁的声音像是蛊惑“别看了, 你太累了。 ”
不知道何局是怎么跟他们说的,分局的同事已经离开, 只剩下了一个年轻人,正拿着裴临的手机等着归还。
裴临将衣服盖在戚白身上, 抱他进了车里, 朝着年轻人点了点头。
年轻人站的有些远,朝他招了招手,这年轻警察的肤色偏深,看起来却斯斯文文的, 警服穿的非常符合标准,身上还背了个电脑包,非常有学生气,敬礼道“裴队”
裴临挺意外“你认识我”
那年轻人客气的笑了笑“听说过。”
“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谢谢啊。”裴临笑着道了句谢,等小刑警走后,从满屏的未接电话里挑了个顺眼的拨了回去。
何局发怒拍了下桌子“破坏现场,你们还有没有纪律”
裴临没马上回车里,就着台阶往地上一坐,远处戚白一动不动的盯着这方向看,他没有情绪,没有表情,只有在裴临移动的时候才跟着有点活气。
何局半天没听到回话,问“是不是戚白”
“是我、”裴临从口袋里掏出只烟,因为打着绷带手有点不利索,干脆扯开了往脚下一丢,用来蹭鞋底“是我不了解情况,让戚白自己去看现场,还让他刨沙发底下的碎尸来着,所以”
“你有病”何局差点气得把和他伉俪情深的保温杯扔出去,吼道“你部门里没痕检,没技侦,用得着不专业的人去破坏现场你知不知道、”
何局说到这忽然踩了刹车,话音一转道“你知不知道就这点事,够让你停职的”
裴临将话筒放得远了点,以免胳膊没断,耳朵先聋了。
一根烟抽完,何局的思想教育还有漫漫长路,裴临举着电话走过来,敲了敲戚白车窗,示意他打开。
车窗缓缓落下,外面的风钻了进来,吹开戚白的发尖,一瞬间,路上的嘈杂声和裴临的嗓音一起传到耳中,封闭的空间忽然流动起来。
何局还在听筒里骂人“裴临啊裴临,你还有脸给你手底下的刑警安排思想教育,你应该好好想想,缺这几节党课的人到底是谁跟你说了不要擅自行动不要擅自行动,你狗熊掰棒子听一个漏一个就不能学学屎壳郎,屎壳郎滚屎球还越滚越大你”
噗嗤
裴临手架在车窗上,听到一半自己先弯腰笑了,又捂着嘴不敢太大声,怕何局给他来个无限续杯。
他用口型对戚白说他、在、骂、我。
戚白被迫荼毒了一会,听到好笑的地方忍不住眨了下眼,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可怕了。
裴临该庆幸昨天就把戚白哄骗回家,今天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想怎么才能看着他。
鲶鱼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扭着翘臀出来,围着门转了两圈,被裴临鞋底的血腥味熏得炸毛,哧溜一下跑进沙发底下不肯出来了。
戚白有些迟疑的跟进来,低头看了眼自己脏透的衣服,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盯着裴临忙活的背影,突然紧绷起来。
他就像一个误闯别人家的陌生人。
反应过来的时候,戚白已经被人安排在了沙发上,袖子上半湿的血迹一下就把布面蹭脏了,他像被扎了下,马上就像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不过裴临没给他这个机会。
裴临手里拿着条湿毛巾,在戚白面前蹲下,他小心翼翼的挽起戚白的袖子,一下一下地帮他的擦干净。
“热水打开了,等下去洗一洗,和你家一样,往左面是热水,洗漱用品我放在外面的架子上,蓝色的那两瓶是洗发水和沐浴露,你要是不习惯”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戚白嗓音嘶哑,透出浓重的疲惫,他修长的手指微曲,任由裴临摆弄。
他知道,这可能是戚白最脆弱的一面,在这种心理状态下,无论问什么他都会说。
裴临触碰到他掌心的贯穿伤,忍不住顿了顿才继续道“你要是不习惯,就把钥匙给我,我帮你对面拿。”
戚白静静的盯着他看了一会,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抛出了橄榄枝,裴临却没问。
裴临抬眉“想洗澡吗”
戚白迟疑的摇了摇头。
裴临点点头,将沾满血的毛巾丢在一旁,牵着他往卧室走,然后把窗帘拉上,只留了一盏夜灯,他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