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句话。
对一些人来说,活着就是赤脚踩在玻璃上;对另一些人来说,活着是面对面地看太阳。
自己大概是赤脚踩在玻璃上活着的那个。
而江纾逸大概是面对面地看太阳的那个。
温杳想道。
至于为什么她是赤脚踩在玻璃上的那一个
归根到底,是因为一无所有。温杳想。
所谓贫穷,就是一无所有,而一无所有的人,连关心其他的事情的精力都没有。
“你这样真的是个高中生吗让人毛骨悚然啊。”
“温杳那个人总是在假清高。”
“那个人是不是机器人啊”
“没有人性。”
温杳总是淡然地从这些声音里走过,她知道自己在其他人看来是什么样子的。
一个对事事都好像漠不关心,冷酷无情的人。
她很清楚,所以从不反驳。
因为她的确没有精力去顾及他人了,也早已无暇关注其他的事情了。
只是江纾逸这个aha,是个意外。
她总会让自己动摇,让自己一不小心就忘了自己一无所有的事实。
一不注意就对这个aha给予了过度的关注。
一不留神,就给予了她过度的关心。
甚至偶尔会忘了,自己才是深陷泥沼的那一个。
温杳看了一眼正在座位上因为一道题就抓耳挠腮的江纾逸垂下了眼眸。
明明江纾逸外表看起来是一个精干优雅的aha。
头发黑亮的垂在肩上,眼神澄澈干净,轮廓柔和,全身带着夏季的香蜂草气息。
偏偏只要一说话就会暴露她脑袋不太聪明的原型。
温杳偶尔会感叹,这个每天悠悠哉哉的aha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幼稚,又胡闹呢,都这么大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一样黏人。
但她不否认,她不讨厌这个aha。
这个aha出生在一个优越的家庭。
这样的家庭让江纾逸的衣物总是干干净净,用旧了的东西只要扔掉就好。
她不必去记住水电气的费用,几乎不怎么做饭。
她也不必去思考这个月的生活费如何去用才可以维系生活。
她也不必烦恼未来的路
看得出来,江纾逸就是那种从小便没有什么负担,以至于她直到这个年纪也傻里傻气的,不谙世事地活着的典型。
总是带着明朗天真的笑容,幼稚得让人羡慕。
温杳不抱任何怀疑地觉得这个aha一定会长成一个光明而又纯净的人。
甚至,只要江纾逸想,她可以一辈子都一直是这个样子,永远干净澄澈。
她就是这样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和江纾逸待在一起,有时候温杳自己也会受到感染,觉得自己也是干净的澄澈的。
江纾逸就好像是一个白日梦一样。
和江纾逸待在一起的时候,温杳觉得自己好像从窒息的生活里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而她作为一个人类,偶尔也是会害怕空气消失的。
所以,其实她也想告诉江纾逸。
自己并非是一个那么冷漠的人。
自己也是可以为江纾逸做一点什么的。
只是江纾逸什么都有,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如果硬要说自己有哪一点优于江纾逸,可以给予江纾逸的话。
恐怕也只有学习了。
她可以把自己所有的知识交给她,让她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
而现在看来,好像这个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江纾逸好像也并不需要。
温杳默默地看着那本自己本来打算给江纾逸的物理考点的笔记本,一声不吭。
晚自习下课,江纾逸背着包走到了温杳的面前。
“温杳,我送你回家。”她一如往常那样笑着说道。
温杳又看了一眼那本物理笔记本,犹豫了一下,垂着视线收回了包里。
“嗯。”
她没有拒绝江纾逸。
一如既往安静地穿上外套走出了教室。
江纾逸马上跟了上去,“温杳,温杳。”
温杳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她。
“你今天怎么没带围巾”江纾逸每说话就会呼出一口气,冬日的空气中,形成一团冷雾。
温杳沉默了一下,摸了一下自己有些冰凉的脖颈,才想起自己忘带围巾了,“嗯,忘带了。”
她陈述道。
“是吗”江纾逸点了点头,连忙把自己脖颈上面带着的那条红色围巾取了下来。
“那你戴我的,这样就不冷了。”江纾逸慢慢地把围巾绕着一圈一圈地围在了温杳脖子上面。
江纾逸心满意足地看着她。
两人正站在学校外的大道上面,道路的两边有车子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