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思索了一阵。
他将人惊走后,似乎确实未曾听到他出逃的动静。
难道那人是周文那样的行家
不,不可能。
这个世界又没有什么内功心法,那人的外家功夫再出众,到底也是个大活人。
他见到人后第一时间便拉了铃,四处都有人朝这边来。
除非他能上天入地,否则一个大活人,在这考场中怎么都是藏不住的。
考场中穆空青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学生拉铃之后,立时便有巡考之人赶到,若那贼子要出考场,必是会与人撞见的。”
穆空青这里是提堂号,就在考场正中央,要出去也只有一条大道。
穆空青深知什么话才能挑动在场考生的情绪,同意大半夜地让人搜查。
穆空青道“若是至今都无人见过贼人,那贼人就必然还藏在考场之中。”
这里是科举考场,除了号房之外称得上一句一马平川。
穆空青说人还在考场之中,几乎就是在明说,他怀疑人在某个考生的号房里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个时候收容贼人,还助其藏身的,定是舞弊之人没得跑了
穆空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又提示道“现下外头有雨,那贼人要在外动作,身上必是沾了水渍的。我等考生自不会在这等时候出号房。那谁人在外头待过,大人一搜便知。”
这话一出,考场内的考生自然纷纷应和。
无论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夜闯考场,都不能轻纵了去。
往小了说,他们怕有人靠作弊得中,占了自个儿的位置。
往大了说,若是人家的目的是在考场中放把火,往水缸里下点儿毒呢
那考官也知此事不得轻忽,得了消息便直接差衙役去搜。
有人大大方方地敞开了,甚至催促衙役动作快些。
自然也有人缩在棉被中瑟瑟发抖,试图将衣服上的水渍蹭干。
这般无用功,任谁也不会被骗了去。
很快,便有一衙役前来回报“大人,贼人没能搜到,却有一考生浑身湿透,像是在外行走过。”
那衙役身后跟着的从属,直接将一学子架到了值守考官面前“我等前去搜查时,这学子正将自己裹在棉被中,口称自己患了风寒。”
后又有人拿着一床棉被,翻开内里对值守考官道“我等观其鬓发潮湿,再一查证,此人的外衫尽已湿透,棉被内侧也已沾湿,可见曾在夜间外出。”
竟当真查出有夜间外出之人
现下有那先前还算平静的,这会儿也坐不住了
穆空青的视线落在衙役身后,那似是已经浑身瘫软、无法站立之人的身上。
还是个熟面孔呢。
当初言之凿凿绕道而行,却未想到今日以这种方式再见。
值守考官半夜被叫醒,又要处理这种一不小心就要掉乌纱帽的事情,现下见了可疑之人,自然是一肚子火气。
“你可还有何要说的”值守考官翻看过棉被之后,直接将火气撒在了那人的身上。
值守考官也是为官多年养出的一身气势,岂是一个屡试不第的落魄学子能扛得住的。
“我我”
那学子唇色发白,面颊上却生生被憋出了红晕,支吾了半晌,也想不出个应答的说辞。
一颗颗豆大的水珠顺着那人面颊滑落,已然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没等他说出个大概来,又有衙役前来回报“大人,搜过这学子的号房,并未有异样。”
值守考官更怒“可搜过这人的身了”
先前开口的衙役回到“早已搜过了,身上亦是干净。”
没能搜出小抄来,那这人夜间出来晃荡又能是为了什么
当下,种种科场惨案都在那值守考官的脑中过了个遍,一时间,他只觉得冷汗岑岑。
若是为了作弊那还好说,只将这人治罪便是。
若是为了旁的
想到这个,这值守的考官就是一阵后怕。
“这学子是哪个号房的将他的考引寻来。”
一道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
值守考官闻声望去,顿时觉得不妙。
磨蹭了这些时候,已经足够将主考官惊动了。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这府试的主考官,清江府提督学院的学政大人。
未待值守考官见礼,学政便出言问道“你便是最先发觉贼人的考生”
学政朝穆空青望来,其间不怒自威的气势,叫他目光所及之处,众人便不自觉地垂下头去。
穆空青亦是拱手垂眸应是。
此时已有人将那考生的考引奉上,学政接过之后却未细看,只对着那人道“你若是将你所为从实道来,兴许还有活命的余地。”
这话自然是来诈人的。
现在又没从那人的身上搜出什么切实证据来,若是他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