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血污。
他的身边,铁锹上沾着新鲜的泥土,菜刀上带有明显的使用划痕,它们在凶器堆里咯咯颤抖,蠢蠢欲动。
钟成说能够猜到,哪怕恶果斩过了大部分空间,周围必定还残留了强大的无实体邪物。它们仍未放弃,正在想尽办法攻击自己。
夜长梦多,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幕后邪物”的本体并不强悍,它的压迫感远远不如殷刃。他大可以快速取样,随后将此处的所有邪物毁灭。然后是分析和调查,他最擅长的事情。
识安这次撤走,就算自己不处理这只邪物,沉没会也会事后将它转移走,甚至毁尸灭迹。
这是他唯一能接触到“仿制品”的机会,自己的计划没有问题。
钟成说活动了下手指关节,将恶果换到左手。他就地取材了一把砍刀,啪啪贴了几张符咒。
然而那把锋利的刀在半空中悬了许久,久久没能落下。
老人一样的东西直勾勾地看着钟成说。兴许是距离太远,它没有召回黄粱与吞蛇,也没有摇尾乞怜,它只是哀伤地注视着敌人。
殷刃的同类。
向来雷厉风行的“阎王”有点心烦意乱。
或许是那股近似殷刃的味道充斥鼻腔,将他熏得有点麻木。
或许是对方的呼吸与心跳声实在太像活人。
黄符包裹的车厢里,钟成说面无表情,砍刀凝固在空中。
那只邪物扬起满是皱纹的脸,绝望中多了些不解。
“向吞蛇与黄粱下令,留识安所有人活口,但暂时不要放开他们。”钟成说注视着那双属于人类的眼,努力压下心里的陌生情感。
“你想做什么”
钟成说放低砍刀,歪头想了会儿“让你多活半个小时左右”
那邪物发出一串不知是哭是笑的急促气音。
“慢慢研究也可以,但我这次非常好奇。”钟成说把玩着恶果,“我知道你这个人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现在状态如何你”
钟成说顿了顿,先一步消化了会儿自己的问题。
“你这样痛苦吗”
背对着满地昏迷的人,身上遍布细小伤口,钟成说一本正经地发问。
“”
那活着的邪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
它急促地呼吸了会儿,慢慢地,慢慢地呼出一口气。那张属于老人的脸上表情凝固,像是在努力理解他的话语。
“我不知道几百年我一直都在这里”它双目涣散,浑浊的眼泪持续流下,“我只是不想消失”
钟成说有些愕然地俯视着面前的“人”。
他思索了几秒,在那邪物面前缓缓蹲下,直视着那邪物的双眼。
“你”
钟成说眉头微皱。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我是更不不记得太多了不、不对,我是人,我叫”
那邪物一阵痛苦的咳嗽,肮脏的红毯下露出一些坏死肠子似的肢体,其上沾满尘灰。
这回,钟成说沉默了许久。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他轻声说,“怪不得他们选了你可惜你和他,到底还是不一样。”
“我给你半个小时。”
钟成说单手拎起枯瘦的老人,将他放在塑料座椅上。他本人则无视了持续站桩的两个僵尸,坐在老人身边。
“我们聊聊吧,更升镇的意志。”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前。
符行川被民众毒箭射中,防御失守。黄粱与吞蛇一上一下,意图夹击浮在空中的八个人。
殷刃双眼亮起微弱红光,他面前的一切仿佛加了慢动作。
项海的麻绳网兜网了过来,李念第一时间甩开青柳鞭,将自己、任吉莹和戚辛绑在一起,鞭子柄则牢牢锁上项江。几位科学岗被柳条缚住,没有漏过网兜掉下去。
葛听听下意识探出手,想要召唤一些骸骨来当盾牌。黄今搂紧灵器包,抱住头,紧闭双眼。符行川挣扎着施术,殷刃能认出,那是个极强的防护术法。
巨大的眼球和狰狞的蛇口越来越近。
只是防护术法,战斗时间只会继续拖延。
殷刃闭上眼。
他两只手背到身后,以非人的速度施放起不同法术。
就在符行川防护术启动的同一个瞬间,殷刃左手术成。空气骤然震荡,不到一次心跳的工夫,猛烈的冲击直接将七人物理层面上震昏。
紧接着是右手。
殷刃伸直右臂,直冲黄粱近在咫尺的巨大瞳孔。
“蠢货,被人控制几天,连老主人都不认了”
浓雾之中,红光乍起。
“你身上还有我的灵契呢。”殷刃笑着补了句。
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凭空浮现。圆形阵法活像饺子皮,它从中心弯曲,把庞大的黄粱整个裹成馅儿。
刹那之间,黄粱的认知混乱彻底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