昵称,暌违久矣。
他当时想,许是她泉下寂寞,终于谅解了自己,来唤自己。
许是他红尘时日无多。
如今才明白,她竟是在催促他,埋怨他。
一生桀骜不听话的夫君,如何最后便听了那一次,当真依着那遗书,不相忘却不相见了呢
如何就沉溺苦痛,挣扎不出,任她沉冤埋骨,不见亲人了呢
如何就因为她性情刚烈,信了她会愤而自尽,决绝生死呢
他当年离海右时,她确实不思饮食而嗜睡,当时还以为有小疾,他在盛都牵肠挂肚。却原来那时她已有孕。
那几个月盛都变乱封城,来往通信断绝,他甚至短暂下狱,那报喜家书,想必也未到他手中。
成婚多年,一直无子,好容易怀孕,她如何会自尽
如何会自尽
雾气渐渐游移而来,轻触脸颊,渐渐便湿眼睫。
贺梓沉默着,缓缓放下了窗扇,最后手指仿若脱力,微微一松,窗扇咔哒一声,重重关上。
室内外好一阵寂静,唯余风声如泣。
良久,才有极度低沉的,压抑的,仿佛自胸臆中沉埋千年,终于断续喷薄而出的哭泣,从那窗户的缝隙里,风一般地幽幽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