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欢吓了一跳,瘦瘦小小的身子忽悠一下往边上倒了下去,被周满扶住了胳膊。
“姐、姐,你要挺住啊,你别怕弟弟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句话周欢从初来乍到的那一刻听了不下十遍了。
那时候她刚睁眼,她弟说挺住啊姐,她寻思重活一回必须挺住。
后来她又差点被卖,她弟又说挺住啊姐,她想着这都不算啥三拳两脚解决了。
此刻,看着周满的嘴一张一合,她很想咬咬牙再挺过去,可上门牙刚要去寻摸下嘴唇,吧嗒抖了一下。
“鼠疫”
那个古人云浮尸千里的是不是这病
没得治,一没没一村的那种。
“封锁,必须得全面封锁,一只鸡崽子都不能放进来的那种。”
“姐你说啥呢”
“不行,咱还得走。”
楼德华正襟危坐,听着周欢的话点了点头,站起身就冲孙里长过去了。
孙里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还没点头就被楼德华按了下去,他说道“村里去守门的年轻汉子有多少”
“约莫三十来个”孙里长咽了一口,“就这些了楼先生可是要专门的护院”
楼德华摇了摇头。
孙里长也算是放心了。
不用他找理由拒绝,人家压根没有那个心思,更庆幸的是这村里此时还有这么一个明白人在。
“明白人”楼德华又提醒道
“让汉子们把家伙都拿着,心肠要硬起来。
叫那些年轻的妇女们赶紧跟小朱媳妇做口罩,抽两个做手艺的去和欢小友做药筒。
剩下的赶紧回家里收拾好东西,都搬学堂边上这空房子里来。”
这是危险警告啊。
孙里长咽了咽似有若无的唾液,舌头干巴巴的贴着上牙堂。
你见过大风大浪,就按你说的办。
但是谁是欢小友。
顺着楼德华手指的方向,孙里长看清了,是周欢。
欣慰的点点头。
他还想和楼德华说说话,告诉他这就是他提的那个孩子的姐姐,那个孩子出色的很,是个好苗子。
如今看来姐姐也是个顶个的竖大拇指的。
但是。
眼下不是时候。
孙里长得去忙忙叨叨重新安排工作了。
走东家,串西家,坐在骡子车上将村里的每一家都记在了心上。
忙啊,今天的松树村,比秋收的时候还要忙。
那时候是喜庆高兴的忙,现在是火急火燎抓心挠肝的忙。
最忙还是朱五六家的几口人。
只见朱五六一个人扛着铲子带了几个老家伙往村口去了,那里不是他们负责的区域,但是他们还有自己的责任在身上。
安葬被狼咬死个几个人家。
一边干着活,一边嘴里念念叨叨保佑村里的这些人能够免收苦难,早登极乐,并且给这些人在山头立了木牌子,正对着村里的庄稼地。
他想着村里人最喜欢看的就是五谷丰登,春天看绿油油的菜地,秋天看金色的麦田。
希望这些死去的人都能安详。
接着往村里头走,是朱五六家的院子。
孙佩芳带着妇女们缝口罩。
要三层的,全是各个家里头不要的布料子,平时不舍得穿的夏季衣裳现在统统拿了出来,要多少有多少。
院外头,周欢身边围着一群老爷们,都是村里拿得出手的瓦匠、鞋匠。
一看周欢拿出来的东西,全场人的眼睛俱是一亮。
没见过,很稀奇。
但周欢完全不担心这些工匠,只要她稍微一提醒这些人再榫卯结构一看立马就能通。
“这东西好呀,注上了药一呲就好。”
“拿着也方便,要是做小一些还能给娃们都带着。”
“对对对,我那有猪皮子,直接用皮子做个类似的水囊给他们栓裤腰上怎么样”
“好好好。”
几个人围着一坐一拍即合,说干就干。
周欢看了都惊呆。
这举一反三的能力和执行力也太优秀了。
那句话咋说
劳动人民是最有智慧的。
孙里长一面驾着骡子一面点头,这是对周欢的认可。
最后驾车再往里那就是回到中心学堂了,此时大包小卷、陆陆续续已经有几家人赶过来了。
在吴又仁的房前排队拿药,每一种药都是喜宝和元宝亲手磨出来的药粉裹在了一张张纱布里。
这是回屋里要挂上去的,全都是依照着表姐的意思。
再由周满亲手发出去,一家两包不能多,得留着些以后用他姐说了这叫有备无患。
多好的一家人。
孙里长下了骡子就要上去帮忙,就听见边上刺耳的吵闹声忽的传来。
“老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