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缨心底漫起一股子寒意,又问“那当年明嫔的案子呢”
太后唇角微抿,似没了耐性,谢星阑这时道“明嫔和你同年有孕,但她是岱宗身边旧人,比你更得宠爱,亦比你早两月问出喜脉,为此,你才害了她,又嫁祸给姜仲白,但你也没有想到,善恶有报,你自己的孩子,纵然生下来也未保得住。”
太后皱纹满布的眼角一颤,“你放肆哀家是陛下亲迎的皇后,哀家的孩子自然要做嫡长子,那明嫔出身卑贱,她不知天高地厚与哀家争斗,结局当然便是如此残忍。”
她呼吸急促起来,说至此,又想到了自己的结局,于是凄凉一笑,“便好比现在,哀家也身陷囹圄,但哀家与旁人不同,哀家从无怨悔”
问至此,秦缨已无话可说,她与谢星阑对视一眼,二人一同朝外走去,这时,郑皇后却骤然大喊起来,“琨儿是无辜的,告诉李琰,告诉裴堇,琨儿无辜,他是陛下血脉,你们、你们绝不能害他,否则,我便是变成厉鬼,也绝不饶恕你们”
只等出了御惩司,那凄厉的话音才被隔断,见谢星阑关切地望着自己,秦缨吁出一口气,道“太后所答,与我所料差不多”
谢星阑回想片刻,“姜承安嗜辣,在丰州或还掩饰,但回了京城,便逐渐令御膳房改了常用菜肴,大家都以为他在丰州改了口味,倒也无多少怀疑,甚至渐渐地,在京中掀起了嗜辣之风,如今京城世家,也多有好辛辣之人。”
秦缨冷冷道“只凭一己猜忌便痛下杀手,实是罪不容诛。”
二人回到勤政殿时,杜巍正好被带到殿前。
待入了殿,便见杜巍正跪地请罪,“罪臣在天牢,听闻狱卒议论边关告急,这才请求面圣,殿下,此番南诏与西羌发动战乱,北狄素来悍勇,很可能趁火打劫,幽州也不得不防,罪臣虽尚未赎罪,但大周或许已到存亡之际,罪臣恳请殿下,令罪臣将功折罪”
李琰拧眉道“你害了谢氏满门,怎样的功劳,才可折罪适才,他们兄弟二人,已经献出了肃宗陛下赐予你们府上的丹书铁券,你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难道你还想着,打一场胜仗,便可继续做你的定北侯,享荣华富贵吗”
杜巍忙道“罪臣不敢,罪臣只求不牵累妻儿。”
李琰初初问政,这等大事,还要与裴正清二人商议,他招了招手,令裴正清与李敖到近前说话,片刻后,李琰道“第一,要将猛火筒分与三军,第二,无论战败,本宫都要褫夺你北府军兵权,交予旁人掌管,你麾下部将,可不服,但不可作乱,第三,你此去幽州,妻儿皆留于京中为质,你战胜之日,便是夺爵之时,而倘若此番战败,那便也不存将功折罪之说,按免死罪后的律法,举家流放南疆,你可愿意”
杜巍立时扣头,“罪臣愿意”
李琰又看向谢星阑,“谢卿如何看若要派监军通往,你看谁人合适”
谢星阑想了想,“或可派段宓同往。”
李琰点了点头,加快语速道“好,那事不宜迟,立刻宣其他几位将军入宫商议对策,兵贵神速,定好了计策,尽快出发才好”
李琰决断利落,叫人看得放心,见要商议军事,秦缨不好多留,遂提告退,待出宫乘着马车归府时,已是黄昏时分。
秦缨将宫内见闻告知秦璋,秦璋听完,因太后所言愤慨难当,缓了片刻,又担心起边疆战事来,秦缨闻言,一颗心也高高地悬了起来。
若按原文,南诏三国联手,血洗大周边境十四州府,说是伏尸百万也不为过,后来割地献宝,迫使萧湄和亲,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令大周元气大伤,再加上那毒膏之祸无人可治,可以预见十年后的大周必将千疮百孔,离亡国不远矣。
想到此处,秦缨心底不安越来越重,用过晚膳后,早早回了清梧院。
眼看着到了二更时分,秦缨忽然听见院外响起一道脚步声,她眉头皱起,白鸳亦快步出了门,很快,白鸳又跑了回来,“县主,谢大人来了”
秦缨心头一跳,忙起身出门,待出上房,果然看到谢星阑进了她的院子,而院门外,竟然是秦广离去的背影。
秦缨讶然道“你怎么进来此处的爹爹可知道”
谢星阑莞尔,“我已见过侯爷了。”
秦缨半信半疑,“爹爹让你来我院中”
秦缨这一问,既觉得奇怪,心底又生出一股子不详的预感,这时谢星阑走近,面上笑意散去,神色亦郑重起来,“我请战北上,明晨离京,唯有今夜与你告别。”
秦缨面色一僵,“你北上”
谢星阑温声道“下午本只是让段宓同行,但段宓独身一人跟去,殿下和郡王颇不放心,再加上此番若三国联手,那便极是凶险,而北狄悍狠,战力最强,北府军纵有猛火筒,但猛火筒只可阵地战,难胜追逐战,而北狄最擅长的便是以铁骑迂回入侵,朝中年轻军将匮乏,为求万全,我便请战北上,殿下已准。”
秦缨背脊阵阵发凉,这才明白为何今日秦璋如此好说话,她望着谢星阑俊朗眉眼,不知怎么,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