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序散场的观众中,有两道并不显眼的身影隐没在川流的人流中。
“还以为你看完表演赛就要走。”说话的人面容极其干净漂亮,气质沉静矜贵,看模样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穿着衬衫,黑色口罩堆在下巴上。
“表演赛无聊,正式比赛可以看两眼,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我们就提前走。”答话的这个身量更高,气度不凡而从容。话音落后,他瞥了同行年轻人一眼,伸出手去帮他把口罩拉上去“过敏了就别乱摘了。”
换季之中偶有皮肤过敏,年轻人用指腹压了压鼻尖上的口罩压条,带笑的声音因为闷在口罩里,所以听着瓮声瓮气的“你好严哦,陈又涵。”
两人去自动贩卖机上买水,排队的人多,人来人往中,陈又涵眼神微眯,脚步定住了,未语先勾唇笑,熟练的商务神情“任总。”
任五桥头皮一紧心里一沉。他都已经在心里默念了一路“别看到我别看到我别看到我”了,怎么还是看到他了
纵然心里已经在脚趾抠地,但到底是场面上应对惯了,任五桥在一声中站住,也熟练地勾唇笑,比对方还商务“陈总。”
陈又涵身边的年轻人也认出了任五桥身边的安问“是你”
安问看着他,有些辨认不出,对方勾下口罩,笑了一下自我介绍“叶开。你是安养真的弟弟我们见过一次。”
安问实在想不起来了,应该是刚回宁市的那阵子,他到处都陌生,偏偏安家人又带着他见客人见邻居,他便游魂一般,见了谁一概都记不清了。
叶开刚透一口气便又把口罩拉上了,礼貌地致歉“抱歉,最近脸上过敏。”
任五桥在这边硬着头皮尬聊“陈总怎么在这儿哦,差点忘了,gc是今年的冠名商。”心里暗骂,怎么没有一堆领导众星捧月地陪着这样他也不至于跟他迎面碰上
陈又涵很散漫地笑了一笑“随便来看看,任总呢”目光转向安问,微颔首“这位是令公子”
“不不不,”任五桥澄清“是我侄子,我是来看我儿子比赛。”
“哪个队”
“省实。”
陈又涵仅凭刚刚听身边女高中生八卦闲聊的有限信息中,便迅速拎出了关键词条“任延他很受瞩目,原来是你儿子。”
跟他的游刃有余比起来,任五桥每分每秒都像浸泡在阿鼻地狱受烈火烹油,“陈总谬赞了。”
大约是看穿了他的不自在,想着他也许是有要紧事等着,叶开便主动岔开话题,跟陈又涵说“我好渴,先去买水好不好”
陈又涵点点头,还未开口,任五桥赶紧说“那我也先告辞了,回见。”
四人交错分开,任五桥长长松一口气。只是气还未松尽,便又看到前方迎面走来一对老年夫妻。
任五桥“”
岳父岳母
“哎五桥你怎么也在这儿”外婆招呼他,“延延给你的票不对呀,延延不是把票给小望了吗他跟我们坐一块儿呢。”
任五桥面对岳父岳母没那么尴尬了,但也算不上好受,“我想起心血来潮来看看,就自己买了票。”
“哦”外公应声,看向安问“这是”
“问问。”
“嗯”外公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女婿真是的,直接介绍得了呗,非让他自己问问。转向安问,果真“问问”道“你是任延的堂弟”
任五桥心里唉声叹一口气“我说,他叫问问,安问安远成的儿子。”
“嗐。”外公不悦瞪他一眼,“问问呀,你也来看延延比赛”
安问点点头,任五桥适时解释“问问不会讲话,您别问他太复杂的问题。”
任延的外公外婆一看便是养尊处优到老的,尤其是外婆,眼神清澈而肤白胜雪。两老人看个球赛也挺有仪式感,特意在胸口别了省实的校徽。外婆瞧着安问亲切,忍不住用粤语赞叹着说“好靓仔啊。”又问任五桥“怎么不提前跟我们说呢我们可以坐一块儿啊。”
任五桥心想您可别了,饶了我吧
唠了一阵,原来两老人是坐久了腰疼,起来绕圈儿散散步的,这会儿该返程了。任五桥送了一段,听岳丈说“别送了”,如蒙大赦,果然从善如流就此止步,挥挥手目送,声音里透着欢送“您两位慢点啊”
“下次再也不来看比赛了。”任五桥叹了口气,刚刚伪装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双目无光觉得这一天都不会再快乐了。
安问忍不住笑了一下,任五桥有气无力地说“让我一个人走一走你别走远,”叮嘱道“就在我身后两步跟着,别走丢了,啊。”
安问乖巧点头,任五桥觉得很舒服,垂眸温和感激地看了他两眼“谢谢你,西西问问。”
安问“”
总觉得越了解任叔叔一分,就越觉得离谱一分
任五桥打死也没想过,其实他的快乐正在前方等着他,因为前方出现的是身穿粉色运动套装,戴着韩国旅游团大妈必备渔夫帽、半萌着口罩的崔榕。
“榕榕榕”任五桥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