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嘴里所谓的雅间,不过是二楼靠着窗子的一间屋子,甚至没有房门,只用了一扇屏风挡着,内置摆台,上面有当季的时新瓜果。
今日无人陪着,两个女眷也不好声张,林照索性落座,对着含笑的小厮说道“就上一些你们这楼里卖好的饭菜即可,再来一壶清酿的酒。”
小厮忙点头记下,匆促下楼去了。
“二妹何时多了饮酒这一喜好了”
林长宜靠着窗子坐下,目视下方,手拄下巴,纱袖垂落,露出洁白如莲藕的小臂来,迎着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小厮说的没错,这里的确能看到眠柳阁,还有阁内架着的月台,里头高竖着一根粗木桩,遥遥望去怕是不下三十尺长,最上头挂着个绣球,上面流苏摇摆铃铛轻响,光用眼睛看着就感觉带着一股撩人的香。
“不过是清酒,用来解乏而已。”林照看着她倚窗而望的样子,似笑非笑,只怕下面的人看到了,会把她当做这眠柳阁的花魁了。
“大姐可知道这眠柳阁今年的花魁是谁”
林长宜微挑眉梢,淡淡道“听说是新远道的一个卖唱的,因生了好模样被那鸨母买来培养,不过几年的光景,便一跃成为了眠柳阁的头牌,今年的比试也是一马当先,将其余妓馆的花魁全都比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
林照背对着她垂眸,瞳孔内蕴藏着不屑的冷笑。
这样风月场所的事情,林长宜倒是一清二楚,看来这人近日没少出门。
林长宜未曾察觉林照的异样,只是心里得意,陈望对她的好,是林照这辈子都体会不到的体贴,也是有了这人的提议,她才有了林家嫡女的身份,摸了摸自己绝美的脸颊,转过头道“明微,你来瞧瞧。”
林照正要起身,忽然门口的屏风被人拉开,她猛地侧目,听到有道极其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到底是谁在里头,敢和我们家公子抢地盘”
随后是那小厮胆寒的赔笑“公子公子里面是”
“少夫人”
陈望蓝衣伫立,居高临下的看着林照,她强掩错愕的表情倒是正中了陈望的下怀,淡淡含笑,眼眸里写满了意味悠长。
林长宜语气惊喜“二公子”
陈望目不斜视,只对着林照说道“少夫人怎么在这里”
阿律探头过来,酒也醒了不少,努了努嘴,在外头守着去了。
“我今日来为薛定送考,碰到了大姐,所以来聚一聚。”林照低头。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唐突了少夫人,只是我平日里来这酒楼,坐的就是你们二位所在的阁间。”陈望瞥眼,“是我不巧了。”
“二公子哪里的话。”
林长宜笑道“二公子请坐,咱们都是旧相识了,今日得见也是缘分,索性一起也无妨。”
林照眼中泛冷。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跟着太子去岭平治理灾情的吗太子那样一个蠢钝的人,离了陈望,怎能将事情办得妥当。
还是说,单靠韩立善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陈望有了林长宜的邀请,便正儿八经的坐了下来,像是读出了林照的所思所想,说道“我身无官职,如何去的了岭平,只得留下来了。”
林照一愣,被看透的紧张略有急切,抿了抿嘴唇。
“所以二公子才来这里松泛松泛的吗”
林长宜问,但陈望的眼神和注意力始终都在林照的身上,心里不快,咬了咬贝齿,瞥眼窗外,瞧见眠柳阁那里的人越聚越多,她忙道“你们快看,这是不是要开始了”
陈望这才转头。
林照觉得一阵阵窒息,陈望就像是自带着腐烂味道的臭虫,只要他靠近,便带来一阵寒意,随着外头的铜锣声响起,林照也看了过去。
眠柳阁的花魁正在二楼的围栏里站着,着一袭十分艳丽的袍子,大片的洁白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只是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林照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词,那就是浓墨重彩,这花魁脸上的妆容十分重,重到连基本的五官都看不清。
林照还是第一次见到坊间所谓的花魁,庆京坊的这些妓馆里,每年都会选出各自的花魁,真不知道是这位花魁的个人喜好,还是正常妆造
她看着,觉得怪异,回头却发现陈望正在盯着自己。
“少夫人觉得那女子怎么样”
陈望问。
林长宜转过头来,发现陈望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脸色垂冷。
“我不懂这个。”林照淡淡道,“也不知道今日谁能将这位绝色佳丽带回府上以尽其乐。”
“这位花魁名叫素眠,那鸨母为了培养她,可是花了不少心血和银钱。”陈望端起桌上的清酒,抿了一口,继而道,“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让人带她离开眠柳阁,想必少夫人不了解,素眠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鸨母今日办置这场绣球会,是为了典当她的初夜。”
林照闻言,不做声动。
“夺了绣球之人,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