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他轻轻的说,“但是其实这并没解开我的心结。文明是需要时间去蕴养的,揠苗助长只会毁掉它。我在岐山教导孩子们的时候,深深的恐惧着未知,我只能推测这些知识可以让他们生活的更好,但对更远的未来却一无所知。”
正因为深爱,所以才患得患失,才纠结踌躇,才小心翼翼唯恐伤害到它。
“只是这种矛盾的情感被深深压在心底,我从未表现出来罢了。人不能因为自己的犹豫和懦弱就止步不前,所以我还是去做了。而且,百姓们的生活也确实越来越好,大家也都有条件追求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断的安慰自己想多了。”
顾衍叹了口气,然后说,“陛下才是杀伐果决的那个,而我是扯后腿的。”
“要是放任陛下杀伐果决,大秦早就不复存在了。”张苍嘟囔了一句,在顾衍转过来的时候立刻住嘴。
甘罗扫了眼张苍,但是没有反驳他的话。看看前几天他拿到的兵部上交的计划书吧,什么再向西进军,他甚至都懒得和兵部的人谈论什么利益、成本和国家稳定之类事情,直接就把计划书打回去了。这种让人上火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放到先生的案上。
“我确实雄心壮志,但这不影响我担忧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他眉目温润,就像是百姓们长久以来传颂的那样,保持着如玉君子的样子。
“其实至今我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治国理政才能的人。并不是自谦,而是处于本心的判断,我一直觉得自己可能更适合成为一个诗人或者老师至少不是一个高官。”
“但是显然,一个有才华的人做什么都非常容易。”甘罗接话道,即使顾衍觉得自己没有真方面才能,也依旧比九成九的人做的更好。
顾衍笑着摇摇头,无奈的继续说,“所以从我成为丞相开始,我便想,建立一个完整的官员选拔晋升体系,让这个国家变得稳定缺了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照常运转的那种。我为之努力了几十年,今天终于看到了成功。”纵然代价是他也被边缘化。
甘罗立刻想到,当朝堂上做出一个要执行的决定后,命令会下达到各部,每一个部的决策由这个部的长官召开高层商议会进行,得出的结果会提交到丞相衙属,丞相确定可行性后又会递交御史大夫那里审核,最后确认执行。
而每十年都会召开一次专门的大朝修正国家的前进方向,皇帝、各部官员和丞相一起商讨计划。
如果有哪位缺席,理论上确实不会造成任何的问题。
“所以,是您亲自葬送了自己。”张苍抿了抿嘴,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种。
顾衍听出张苍声音里的情绪,熟练的解释道,“我并没有自毁倾向,相反我觉得自己还挺惜命”虽然这个话说出来确定不太能取信于人,但是也是实话。
“我只是预见了这个可能而已。”他笑着说,“虽然曾经可能不是这样想的,但是我现在并不是为自己而活,我需要考虑很多事情。”比如他死后国家的运转,百姓的生活等等,“作为一个有八千万人口,1500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家,总不能一直依赖我和陛下两个人吧”在二十年前,他信守自己的承诺在东巡回来后就亲送西征的军队出发,秦军用了五年的时间征服西域,让秦都护府的威名响彻整个欧亚大陆,秦国的国土面积也急剧增加,兼并战争后是常年的稳定,在粮食稳定的情况下人口也暴涨了几倍,秦国已经是个庞然大物了。
“当然,现在谈论这个事情只是一个预案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实施。”他笑着安抚自己的两个学生,明明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在他面前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更何况,我这一生都为这片江山而活,死后看看这里不也挺好”他尽量说的俏皮一些,不要让话题这么沉重。
张苍和甘罗不甘心的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劝阻顾衍的话。
始皇六十一年冬,丞相顾衍薨。
三十年前顾衍为自己准备的葬礼被张苍记在心中,但是这个时候他也已经乞骸骨,只能亲自写信给陈平,让他把顾衍的愿望交给代父监国的太子扶苏。
太子看后痛哭不止,最后还去见了年事已高不再管事的始皇帝。
“是吗”年迈的皇帝缓慢的叹了口气,已经是耄耋之年的皇帝这些年送走很多曾经的老臣,只是没想到就连顾丞相都走了。
“羡之啊,还是老样子。”他笑了笑,好像在怀念曾经的时光,然后点点头道,“就按羡之说的办吧。”一如过去的七十年一样。
“那”扶苏犹豫的看着自己的父皇。
皇帝躺在榻上摆摆手,“既然先生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陪葬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在建皇陵的时候,他就给顾衍也准备好了墓,但是若是他不愿意的话也就不用强求了。
“诺。”积威深重的皇帝即使不再掌控朝局,依旧有着说一不二的威力,扶苏不敢再说什么。他本来希望自己的父皇能驳回先生离谱的计划,但没想到竟然连父皇都这样想,他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自己的父皇的十年前还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