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能看见这样的人,那她真心实意地想活下去。
死亡的魅力消减了。
存活于世,变成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楚韶的心跳很快,却是第一次因为被他人拯救而加快。
以至于当黑衣人捂住伤口,紧皱着眉遁走时,她都并没有注意到。
另一边,萧瑾倒是注意到了。
然而黑衣人的轻功十分了得,只是弹指挥间便不见踪影,消失在了夜色深深中。
瞧见对方已经离开,她不由得在暗中松了一口气。
因为萧瑾看见了黑衣人手上拿的剑。
通体雪白,剑身刻有冰菱花的纹路这说明对方很有可能是沈琅。
之所以只是有可能,而并非一定是,主要是因为这次来的刺客是血雨楼的人。
如果黑衣人真的是沈琅,好像也有些不对劲。
毕竟沈琅是尧国第一剑客,怎会为血雨楼效力呢原著里虽然没有挑明血雨楼的幕后之主究竟是谁,但血雨楼之主似乎是齐国人。
想到这里,萧瑾依然有些后怕。
让手掌受伤的楚韶独自去面对沈琅,而且她的武器只有一把短刃,这项决定未免也太过草率了。
不过人命关天,为了救夏三娘和秦家姐妹,最好的人选就只有轻功上乘的楚韶。
唯有楚韶赶往那间别院,她们才有一线生机。
片刻后,萧瑾才回过神来。
她先是歉然地对身侧的太子说了几句话,向太子告过罪后,再让守备军护送对方离开宅院。
而后萧瑾吩咐银朱推着轮椅上前,去瞧瞧楚韶的伤势,也正好问一问夏三娘和秦家姐妹的情况。
所以她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太子垂眸望着掉落在地的弓箭,抬起头,若有所思地远望着黑衣人消失的身影。
临行前,他嘱咐萧瑾好好保重身体,才含着笑离去。
此时萧瑾瞧见楚韶身上的伤,不由得皱起了眉。
虽然对方的衣服本就是赭色的,不太能看得出鲜血的颜色,但她依然能够嗅到浓浓的血腥味。
萧瑾眉峰紧皱,让子苓去找民间大夫。
又执起楚韶的手,将对方掌中的血污给擦拭干净了,才缓声问“夏三娘和秦家两姐妹还好么旁的也就罢了,只是秦雪衣年纪尚小,还是个小姑娘,经此一劫怕是被吓坏了”
说着说着,萧瑾蓦地止住了声。
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楚韶唇畔的微笑似乎消减了几分。
一些很可怕的念头,缓缓从她心底升起。
萧瑾的手臂很痛,脸色也很白,此时此刻却勉强扯出了一个笑。
她很想问楚韶一些话。
然而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所以她才笑了笑。
只是笑意很淡、也很假。
萧瑾还没来得及装出几分真实,就被一道尖叫声给打消了念头。
虽然声音很响亮,但她知道这就是夏三娘的嗓音。
夏三娘是个羞怯的人,与人讲话时向来细如蚊呐,唯恐高声说话惊扰到了他人。
那些个调皮的侍女常常打趣她,她也只是羞涩地笑一笑“奴家原不过是习惯了,就算现在想改,想把话说得大声些,只怕也不像姑娘们的声音那么好听。”
院中回荡着夏三娘的尖叫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后,紧接着又响起了秦雪庭的啜泣声。
听着耳畔的哭喊声,萧瑾根本不必去看,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的手指很凉,连带着全身似乎都变得好冷。
萧瑾靠在轮椅上,闭上眼。
片刻后她又睁开了眼,对楚韶说“王妃,推本王去看看。”
楚韶凝视着萧瑾,而后点点头,如实照做了。
轮椅缓缓行进。
最终停在了在声音最喧哗的那一处。
萧瑾坐在轮椅上,她没有去看蹲在一旁哭喊的夏三娘和秦雪庭。
她只是沉默地看着那片流淌开的血泊,注视着那件染上鲜血的素色斗篷。
心里觉得斗篷披在秦雪衣的身上,好像有些大。
干净的斗篷覆盖在那具小小的、柔软的身体上,其间点缀的艳红,像是梅花落满了山涧。
萧瑾的神情有些恍惚,怎么看都是血,都是刺目的鲜红。
直到她看见了那片翠绿的竹叶。
薄如纸片的叶子,正漂浮在鲜血里。
冰凉的尸体上,小小的姑娘将眼睛睁得眼睛很大。
萧瑾想起了一只游船。
还有一些飘荡在游船上的话。
女孩说,这种叶子可以吹曲子,是爹爹教她用竹叶吹曲子的。
她问,大姐姐,你也想吹吗
但是大姐姐吹得好难听啊。但是没关系,因为大姐姐和爹爹吹得一样难听。
小小的姑娘会伤心地抹眼泪,也会咯咯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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