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有一味香淡而不俗,很衬楚姑娘的气质。”
楚韶看着白筝,温和地问“噢,什么香在下洗耳恭听。”
“此香名为春山空,是小女子数年前调制出的香丸。要取深冬的白梅,初夏的芍药,辅以甘松、零陵香和赤茯苓才能制出此香。”
萧瑾感到有些意外,白筝居然毫不避讳商业机密,从容自若地向她们介绍了“春山空”的配制方法,而且还讲起了这枚香丸的来历。
“那时正是初春时节,也是燕王殿下出征伐尧的第一年。小女子横竖闲来无事,看着窗外的雨,便研制出了这枚香丸,取名为春山空。”
白筝说出此话时,眉眼间还是带着笑意的,颇有几分小女儿情态。片刻后,她望向坐在轮椅上的萧瑾,又轻轻地叹了一声,“毕竟这春雨啊,也确实让人脑袋空空,无端生出愁绪。不过二位生在云秦,恐怕并不知晓大齐的一些旧事。”
听见白筝提及原主,萧瑾总觉得有些奇怪。
于是她尽量压低了系统赋予她的夹子音,哑着嗓音接过白筝的话“不知白小姐因何而忧愁”
白筝望着萧瑾眼睛上所缠的白绸,轻笑一声“是啊,小女子本不该忧愁。只是传闻燕王殿下伐尧之时,天公不作美,降下了好一场暴雨。”
“因得被大雨遮蔽了视线,燕王一时不察中了敌军淬毒的暗箭,这才患上腿疾,落下了咳血的病根。所以小女子才说这雨下得实在不巧,令人生厌。”
当着正主的面谈及正主的事,萧瑾却只能沉默不语。
毕竟她也只是穿书者罢了,并不清楚原主的肺痨和腿疾到底是怎么来的。不过仅凭几支暗箭,能够同时达到染病和残疾的效果,未免也太过夸张了。
原著作者的设定之潦草,简直让萧瑾想吐槽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嘴。
遍地都是槽点,实在是槽多无口。
虽然不知道原主中了暗箭,为何会让白筝恨上一种天气,但仅看白筝怅然的神情,似乎也做不得假。
难道白筝认识原主,并且还跟原主有过一些交集
只是想到这一点,萧瑾就赶快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毕竟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披了马甲岂不是跟没披一样。
楚韶的唇角勾起了微笑,也未曾出声。
因为白筝的提示,她总算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萧瑾的场景。
那时的确是下雨天。不过萧瑾披着银甲踏入大尧皇宫时,可未曾患上腿疾。
细雨如丝如缕,算不上让人多么忧愁,只是将对方的眼睛淋得有些潮湿罢了。
回忆着北齐燕王手持长剑,望向自己的淡漠眼神,楚韶想起了对方湿润的黑发,还有那道略显沙哑的嗓音。
燕王的容颜很好看,只是嘴唇和脸色有些苍白。
沉默半晌,才问了她一句“你就是楚韶”
待到她点头之后,对方移开了视线,只是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好。”
想起这件往事,楚韶微微地笑着,却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楚韶这件事,对于萧瑾来说究竟好在何处。
毕竟她和萧瑾素未谋面,这样的对话未免显得很怪异。
而且更奇怪的是,楚韶直觉如今的萧瑾并不会说出这种意味不明的话。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萧瑾变成现在这样呢
白筝不知道她随口提及的往事,会让楚韶和萧瑾思考起这么多东西。
她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无关的话,又笑了笑,打住了话题“不过这也怨不得天,毕竟有些事情原不是天定,而是在于人为世间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很多旧事,小女子也没有全然弄清楚。”
隔了一层丝绸,萧瑾隐约能够看见白筝脸上的笑容,却始终觉得对方的言语玄之又玄,似乎话里有话。
好在白筝并不是纯纯地在打哑谜,说完一串似是而非的话之后,她又笑眯眯地从抽屉里取出一盒香丸,揭开了它。
“此香便是春山空了。这香丸本是极好的,楼子里的姑娘们也经常用,还望楚姑娘莫要嫌弃。”
见白筝将盒子递到了自己面前,萧瑾一时半会儿仍然没意识到她自己就是“楚姑娘”。
若不是苏檀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白筝居然是在跟自己说话。
也是直到苏檀轻轻一咳,白筝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失眼前之人是一位盲女,又怎会看得见她递盒子呢
白筝歉然地笑了笑,道一句对不住,转而将盒子递给了楚韶。
实际上她本身也就怀着试探之意。如若对方是真盲,必然不会知道她将盒子递了过来。
反之,如果是刻意伪装成盲女,则会下意识接过盒子。
片刻后,萧瑾也迅速反应了过来,意识到此时她的身份还是个盲女,所以白筝刚刚的行为,其中用意怕是也没有那么简单。
她不由得暗叹,古早世界的套路也太多了,完全没有一盏省油的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