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蛇尾,正带着一分别扭之意,刻意地偏开脑袋。
视线再向下,只见他碧玉似的尾巴尖尖绕了一圈,正缠在单手托腮、笑靥如花的小少女手腕上。
“”
泉湘不紧不慢地游动过来。
顾忌到巫满霜身上的麻痹性,她没有直接接近小蛇,而是用尾巴抽打水波,制造了一道海浪似的波纹撩起巫满霜的头发。
“大家一开始时,并没想到要编织什么不过织到一半时才发现,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呢。”
带着七分调侃,泉湘笑眯眯地说道。
巫满霜“”
言落月很珍惜地摸了摸鲛绡,深觉自己和小蛇的神态,被鲛女们捕捉得惟妙惟肖。
只不过
“我记得,满霜缠住我手腕的时候,分明是蛇形吧”
所以说,你们是怎么无师自通地织出了人身蛇尾的半妖化形态又无比吻合地补充上了巫满霜脸上应有的表情
泉湘闲适又无辜地摊开双手“哎呀,有些时候,生活也需要一点令人惊喜的想象”
将这副珍惜的、世间独一无二的工艺品认真收好。
接下来,便到了要告别的时候。
鲛女们并不因为离别而悲伤不舍。
因为浓浓的思念之情,已经被她们织进华美的鲛绡。
大家嬉笑着,轮流用柔软的双臂将言落月拥在怀里。
有几个鲛人会亲昵地蹭蹭言落月嫩滑的小脸儿,用这种方式和她们喜爱的小落月告别。
巫满霜身边带着麻痹性,鲛女们就拍动尾巴,将不同形状的水波波浪传递到他的衣袍上。
除此之外,泉湘还赠给两人一枚鲛人哨。
“如果你们再来造访,就吹动它。”
美丽的鲛人柔柔地说话,她萱草色的鱼尾优雅地在水中散开。
“无论在河头、河尾还是河底,只要我们听见哨音,就一定游来和你们再会。”
对于鲛女们来说,朋友的相聚,是比爱情更柔缓的另一种温暖爱意。
“好,我们会再来看你们的。”言落月接过哨子,忽然想起一件事,眼中骤然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她凑近泉湘珊瑚般的美丽耳朵,和鲛女说了几句悄悄话。
“如果死缠烂打的渣男再来,你们就可以”
讶异之色从泉湘的眼底一闪而过。
下一秒钟,她像个少女一样,鱼尾摇摆,轻盈俏皮地笑了起来。
“好呀,我倒要试试这个办法”
大半年后,一个叫做崔珈崧的年轻修士,造访了碧落河水域。
他身材修长挺拔,容貌清隽俊美。
然而这个年轻人的眼白里,一道道红血丝清晰得可怕。
男人脸上更是带着难以遮掩的疲态,令他的俊秀之中,平添几分病容般的憔悴。
他足足在此驻守了三个月之久,才发现了第一条鲛人的踪迹。
当鲛人天真娇美的身影映入眼帘时,男人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她美丽的尾巴。
宛如晴日青空般的天蓝色,并不是印象里那抹浓郁的朱红。
失落地垂下视线,崔珈崧及时叫住了那只鲛人。
“你好。”握拳的双手,指甲已经不自觉地刺破掌心,幸好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并未被人觉察。
崔珈崧尽量放松语气,他喉头滚动,不让鲛人看出自己的紧张
“你有没有见过婉知我是说她也是鲛人,尾巴是朱红色的”
“哦,婉知呀,我知道她。”天蓝色尾巴的鲛人笑着偏过头,“你是她曾经的爱人吗”
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崔珈崧愧疚地垂下眼睛。
“我是。”
他或许还该说些别的。
例如,他究竟是怎样一个厚颜无耻的负心汉。
他是如何无视了世上最美好的鲛女的真情,以自己的卑劣和猜疑玷污了那份深爱
然而,天蓝色鱼尾的鲛人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了看他,一切就仿佛都在不言中了。
“我知道了。”那鲛人十分笃定地说道,“你害了婉知,你找不到她,所以你来我们族中买她为了纪念你们之间感情,曾经织过的鲛绡了,是吗”
在听到“害了婉知”四字时,一股激荡的感情直冲肺腑,逼得崔珈崧当场就喷出一口血箭来。
“不错,不错,是我害了她。”
他重重地打了个寒噤,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道。
直到过了差不多半炷香工夫,崔珈崧才如梦初醒,不可置信道
“等等,你说婉知曾经织过的鲛绡原来她曾为了我们织过鲛绡我、我可以吗”
“可以啊,就是要付钱的。”
天蓝色鱼尾的鲛人轻快地说道,她紧接着报了一个近乎天价的数字。
然而,崔珈崧却像是根本不知道那数字意味着什么似地,当场就十分急切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