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群身体疲惫,精神亢奋,即便很累了,但睡不到两个小时就醒了。
当时不到早晨八点,但他已经翻出手机里超过两百个电话号码,将所有认识的人和关系细细地捋过一遍,精心挑选出不到三十人,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语气和以前一样吊儿郎当“少爷要办个私家拍卖会”
没人知道他在几天之内离开过又回来了
所以他非常造作道“来不来一定来敢不来,老子不给你家明年的入货份额了”
这份额,既有东昌区对外供应工业品的份额,也有市场体系下,分配给各家食品供应商的份额。
半开玩笑半当真,最有威力“我看看时间,这会儿早晨八点半。就十点,上午十点,在老地方准时开,一个个都别跟爷耍心眼,必须到”
然后挂了电话。
接到他电话的大多数人,在电话里表现得十分热情和配合“陆少爷拍卖会,那肯定是要来捧场的呀”
挂了电话却骂“自己爹都被自己妈关起来了,他居然还有心玩”
然后私下联系了相熟的几个,吐槽道“不是又缺钱花了吧”
“那肯定是缺的。东昌这一把损失太大,财政空了不少,他妈已经不给他零花钱了,他自己不想点歪办法肯定过不去。”
“去不去”
“去”
敢不去么不给份额的话都说出来了
再说了,他们在事发的时候,没少为难杜冕,这会儿事过了,正愁没办法恢复关系。
如果能花钱消灾,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于是不到十点,陆群所谓的老地方,也就是东昌中心城区的一个台球厅里,已经汇了不少人。
厅中央摆的再不是台球桌或别的什么新鲜玩意,而是几排座椅。
然后一个大木架,上面层层叠叠摆放了几十个黑乎乎的花盆,盆中一株仿佛是辣椒的小苗子。
一个个由不得面面相觑,这陆少爷到底在搞什么鬼
而陆群则穿了一身花俏的衣服,头发抹了油往后梳,露出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他端着高脚酒杯,花蝴蝶一样穿梭在会场。
招呼这个,亲热那个,没一会儿就将场子烘得极其热闹。
等气氛到最高点,他走上台,双手撑在木头架子上看向所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吗”
当然是起哄,问少爷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陆群拿起一个小花盆贴在脸上,深情道“你们前所未见的好东西”
然后张开双臂面向所有人,竞价吧,价高者得,底价也不高,就区区一万元。
一万而已,都是家大业大的人,肯定消费得起
说完,就转身坐沙发上去喝酒,等着回馈。
他这副做派,熟悉的人都知道,那必然是下决心了。
若不给他面子,肯定没以后。
给面子的话,一把子就出去不少钱,有点不甘心。
其中却有个人道“哄少爷开心,就当买明年的份额入场”
然后率先喊了一万一千的价。
一旦有人参与,游戏就算玩起来了,终于有零零星星的人报起价来。
第一个小盆子,拍出了六万元的价格。
陆群收的现钱,很不顾形象地用力拍那人的肩膀“明年给你头份”
这样一来,就都不得不参与进去,价格也越来越高了。
第一个参与的人却不再竞争了,拿着那小花盆,跟陆群一起站得远远的。
他有些戏谑道“少爷,你现在还有心情搞这花样”
陆群已经困得不行了,撑着眼皮哈欠道“为什么没心情我今天起码进账上百万,心情好得很”
然后很不客气道“林氏跟孔氏把我妈害惨了,你姓陈的也脱不开关系,少来我面前卖好。”
陈益被奚落,不以为意道“我只是陈家的一只小麻雀,能做什么主”
陆群冷哼一声,闭目养神。
陈益拨弄泥盆里的小苗子“你这次玩这么大,不怕牵连杜阿姨”
以往陆群是混账,也干这样的事,但金额很好地卡在万以上十万以下,绝不会让人肉痛。
可这一把
陆群不理他,等那边花盆拍卖完毕,立刻精神抖擞地跳上台“谁他爹先将辣椒中出来摘给爷,爷再给他双倍的份额。”
陈益将他当朋友,失望地看着台上癫狂的人,转身离开了。
陈家本家在北都,世代都是北都的行政体系内小官员。
虽然没什么出名的高官,但各门路都有人,也就好办事。
也是因为这个,陈家连续两代都和孔氏的小姐联姻,图的就是能守望相助。
但基于孔家女系的强势,以及他们中植技术的出色,陈家在这些婚姻里,几乎是单方面败退的。
陈益最尊敬的堂兄成为孔家的女婿后,孩子全跟了孔姓不说,他自己也按照妻子的要求深居简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