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的屋里总是燃着梅花香,他盘腿斜斜坐在案几前,宽大衣袖里伸出清瘦的手侧支着头。
蒲团的周围,散落一地的典籍。
那些名贵而隐秘的咒术卷轴,被随意地铺开在地上,泛黄的材质上写满繁密的古老文字。
他的书童走到他旁边,为案上那盏烛火剪去灯芯。书童不敢高声,只是轻语“公子,夜深了。”
羂索缓缓翻过一页典籍,轻声呢喃,看起来似是自语“你说这些禁术会有用吗”
书童低着眉,放下一盏新茶“公子所愿,必有回响。”他说完便恭敬地往后离去,直至将屋门从外合上。
冬末的寒意还未散去,羂索独自坐在窗子紧闭的屋内,衣衫单薄,身旁还摆着齐整的外褂与貂皮袄。
“唤灵结界,催生诅咒的黑暗大禁术”
他也不添衣,只是忽然怔怔看着新剪的烛花。暖黄色的烛光明灭,映照着他怅然若失的脸。
前些时日从恶罗王那里要来的她的一缕青丝,摆在案几面上的盒子里。他特意用最上乘的束带系起来了。
存放的盒子也是绝佳的材质,他最近在术师黑市以重金购之,可保青丝千年不朽。
羂索忽然将翻折起的典籍放在案上,掀开深蓝色的厚御帘,到半旧架边取下一卷白色的咒符。
他亲手捏着条状的咒符,绕着盛有青丝的盒子,一圈一圈地将其封印起来。荼白色咒符缠在咒物盒子表面。
一声低低的清冷咒语响在空寂的房屋里。
封印完成。
终有一日他们会再见面,他相信会有那样一天的到来。
青丝成灰,羂索目眦欲裂。
随着那些灰烬如同烈焰焚烧般散去,他终于意识到这千年的幻梦已然破灭,再无回旋余地。
羂索的指节捏得喀喀响,他的瞳孔已骤缩成一点,黑白的眼底涌现出歇斯底里的情绪。
历经千年的夙愿,竟这样毁于一旦。
不可饶恕。
那件宽大的袈裟如疯似狂地扬起,他的嗓音已破得沙哑异常“卑劣的诅咒,给我死”
羂索形容扭曲,毫不犹豫地将「咒灵操术」施加在真人的分身上。与此同时
清瘦而有力的手臂,死死按压住对方的脖子,将他狠狠击入地面,拳头与肘击不断落下。
他恨不得将真人身上的缝合线全部拆开,将他碎尸万段羂索,已经彻底失控了
极致的愤怒与哀莫大于心死的情感,在他的身体里瞬间爆发开来。羂索击打真人的手臂,已经青筋暴起。
袈裟衣袖里的手掌泛起寒冷的清光,羂索看向真人的眼神里,仿佛在冰冷而残酷地说
下地狱的人,是你。
我要你陪葬。
给他未曾复生的雪子小姐陪葬
在刍灵咒法的共鸣效用下,真人的本体也同时感受到了咒灵操术如同死亡宣判的降临。
他确实忽略了这一点,那个橙色短发高专生的天敌般的术式,那些钉子,是他疏忽了
身体开始支撑不住,虽然竭力地对抗着那股强烈的吸力,但根本反抗不了。
咒灵操术原来这么强
生命已经透支得所剩无几,术式也全部无法再使用。这一次,可能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抱歉了,雪酱
真人用最后的力气强硬支撑着灵魂,然后缓缓地将降谷雪放到地面,他极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极尽苍白的唇,勉强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真人两手撑着半跪在地面,他的遍体鳞伤的身躯已经渐渐开始扭曲,就好像快要被卷起来了。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现在,快走吧。”
虚无弱气的少年音在降谷雪的耳畔响起,而她的唇瓣也已经快要咬出血了,纤细漂亮的白眉也紧蹙在一起。
那双澄澈的绯红眼眸里逐渐多出某种复杂的色彩。
脑海里的思考经过01秒。
她决定要去阻止那个冒牌货。
如果说真人可以在危急情况下获得巨大的进步,那为什么她不可以呢降谷雪铆足一股劲往前冲过去。
在咒力耗尽的情况下,她也可以拥有类似于「遍杀即灵体」那样的超次元完全体形态吗
她肯定也可以的
坚定的信念贯彻了她的脑海,迷你的莹白双翼挥舞出强烈的战斗之意,绯红的眼神里充满无尽的决绝。
“回来别自己上啊”
降谷雪听见真人那虚无而急切的声音的同时,迷你的双腿被他轻轻往后一拉,然后就完全飞不动了。
“小雪真人先生”
远处忽然传来吉野顺平的声音,他正驾驭着水母式神「淀月」,极为快速地向这里赶来。
真人的余光看见那名黑发少年的时候,微笑释然地对他说“顺平,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他的视线却不曾从她的身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