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二郎君,虞四郎君,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启程了”
黑脸校尉姓尉迟,也是将门之后。
细算起来,尉迟家还跟虞家有些关系。
称不上“通家之好”,却也是那种逢年过节、红白喜事的时候,可以互送帖子的关系。
所以,尉迟校尉对虞二叔等还算客气。
当然也有猜度了皇帝的圣意,知道虞家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想要适当的卖个人情的缘故。
尉迟校尉站在良虞二叔两人面前,略带不好意思的提了提手里的锁链,“这是规矩,冒犯二位郎君了,还请见谅”
说完这话,尉迟校尉又压低了上门,小声的说了句,“不过,二位请放心,待出了京城,我再想办法给两位宽松宽松”
虞二叔等人是被流放西北的犯人,自然要被扣上锁链。
尉迟校尉还算厚道,没有直接拿出枷锁,只是拿了一条粗铁链。
“明白,多谢尉迟校尉了”
虞二叔四十来岁的年纪,生的高高壮壮。
许是常年练武,一双大手如蒲扇一般。
他当然知道规矩,也明白,尉迟校尉已经非常照顾他们了。
就算顾及同袍情谊,就算看好虞家的未来,人家想适当的放放水,也不能大咧咧的在京城门口就百般宽纵。
至少要出了城,上了官道,周围没有来来去去的行人,再让尉迟校尉“高抬贵手”不迟。
而最开始这几十里路,他们肯定要吃吃苦头。
虞二叔与虞四叔对视了一眼,两兄弟齐齐伸出了两个拳头。
他们的儿子们也都学着父亲的模样,全都非常配合的伸手,任由差役们给他们每人扣上重重的铁锁链。
听到这边的动静,女卷那边也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侯夫人抿抿嘴,她向来敏锐、细腻,自然瞧见了尉迟校尉等官兵们对虞二叔、虞四叔的恭敬。
她不免有些不满――
我才是一家之主母,差役要提醒上路,为何不与我说
就算我是个妇道人家,可我也不是普通的女人啊。
更不用说,我的身上还有县君的诰封
圣人只是褫夺了她一品侯夫人的诰命,而她在闺阁时得到的尊荣却没有被抹去。
或许是圣人仁慈,又或者这位日理万机的帝王索性就忘了这等小事。
但结果就是,杨锦华这个侯夫人没了夫人的诰命,还能被人尊称一句杨县君。
而虞家的其他人,包括曾经的西北军副将虞二叔,都被削去了官职。
一群人中,侯夫人的身份、地位最高
侯夫人才会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母,是虞家上下的领头人。
差役若是有什么事,应当先跟她杨县君回禀,而不是跑到虞二、虞四面前献殷勤。
至于虞三叔,咳咳,一个庶孽,侯夫人从来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外头的人,自然也更不会看重。
虞三叔你们随意,我已经习惯了
不过,烂泥不会永远是烂泥。
虞三叔甚至乐得被差役们把他归到“妇孺”这一列中。
至少,他不用跟二哥、四弟以及诸多侄子一起戴着沉重的镣铐。
其实,如果可以,虞三叔还想把自己那个傻儿子拉回来。
虞五郎虞行阿爹,求您了,别闹
您一个人赖在女卷堆里,已经够丢人了,就别拉上我了。
我好歹也是虞家儿郎,不敢说自己有多么的铁骨铮铮,但也是去过西北大营的人。
您就让我挺直腰杆,跟伯父、叔父以及堂兄弟们待在一起吧。
虞行极力躲避亲爹亲娘的目光,
跟在堂兄后面,利索的戴上了镣铐。
就这样,虞二等两个郎君,以及几位十岁以上的小郎君们,全都被锁了起来。
女卷们心疼不已,当娘的、做妻子的,还有小姑娘们,全都泪眼婆娑。
侯夫人装模作样的拿衣袖按了按眼角,心里却暗自庆幸还好还好,九郎还小,不用――
不等侯夫人庆幸完,就听到身边响起了一记还带着稚气的声音――
“尉迟校尉,还有我”
何甜甜抬头挺胸,朗声喊道“虞家落罪,身为大房最年长的男丁,我虞礼理当与叔父、堂兄们一起”
侯夫人瞪大眼睛,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她都想伸手捂住何甜甜的嘴。
傻儿子,你这是干啥
别人没想着给你上刑具,你倒好,居然上赶着
就你这小身板,不带镣铐都走不了多远。
若是带上那十几斤重的东西,你一天都撑不下来。
尉迟校尉
他自是知道“虞礼”是谁。
过去的三天里,有关永安侯府的奇闻早就传得京城上下都知道了。
什么贪图富贵的小人,什么真假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