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大夫,当天就坐车回南湾。
虽然宋恂说过由他来安排住宿地方,但是他们跟着来一趟就是麻烦人家了,哪能再让对方破费。
连县城招待所住宿费都要七八毛呢,省城还不知是什么天价。
不过,如果果真大夫不在,他们再多等一两天也是没办法事。
项英雄拍拍腰间布口袋,咬牙大方道“没事,可着大夫时间来。我带着介绍信和钱呢,住宿费够用”
宋恂笑了笑,带着人往门诊楼里走。
一踏进门诊楼,到处都是病人,走廊里坐着,站着,甚至还有躺着,简直没有插脚地方
项家人虽然也去市里医院看过病,但着实没见过这种阵仗,项英雄不由跟媳妇小声嘀咕“这么多病人来这里看病,说明人家省城大夫水平高。你这回肯定能睡个好觉了”
苗玉兰心里也隐隐升起些希望。
这毛病虽不是大病,但着实折磨得人抓心挠肝地难受。
宋恂引着他们去了三楼,经过护士站时,向年轻小护士打听。
“同志,眼科孟主任今天来了吗”
“来是来了,不过,孟主任今天不坐班,下午还得去学校讲课。”
宋恂与她道了谢。
只要人在就行。
他将项家三口安顿在眼科诊室门口,自己先敲门走了进去。
诊室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穿常服配白大褂女大夫,五十岁上下,面相说不出严肃。
身边还围着两个年轻医生。
听到开门动静,女医生抬头看过去,正好瞧见了咧嘴冲她傻乐宋恂。
“大姨”
“哎呦,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孟淑君倏地站起来,快步走出办公桌拉住他胳膊问,“你不是写信说,下生产队工作了嘛”
去了生产队,哪是轻易能回来
话说到这里,孟淑君停了停,细心观察他表情,猜测“是不是宋恒那孩子给你写信,说你爸妈事了”
宋恂只以为他爸妈又拌嘴了,没当回事,笑说“我在生产队当了一个小领导,刚上任没几天就回省城出差了。这次回来是有工作任务。”
孟淑君不信。
“既然是出差,你跑到医院来做什么哪里不舒服”说着就要把他按到椅子上,查看查看。
“不是我,是我们生产队长媳妇,”宋恂说明了苗婶情况,又解释,“我如今正住在队长家里,平时工作上也有些往来,他们家对我还挺照顾。人家头一回找我办私事,我哪好意思拒绝这不就把人带到您这里了嘛,您帮我想想办法吧”
孟淑君扶了扶眼镜,问“人带来了嘛”
“就在门口等着呢。”
“你说你长了二十来年,真是白长一个大傻个子,跟你爹一个样”孟淑君扭身就要往外走,“既然人已经来了,哪有把人晾在外面道理你直接把人领进来,我还能怪你不成”
生产队长在省城不算什么,连个芝麻官都排不上号。
但是回了生产队,人家权利就大了去了,想让你过得舒坦不容易,但让你不舒坦办法却多得是
她这个外甥,真是白长了一副聪明相
宋恂没敢反驳,气弱地摸摸鼻子。
然后,就见他那个严肃内敛大姨,麻利地跑出诊室,亲亲热热地将项家三口人请了进来。
不说宋恂这个亲外甥,连她带那两个年轻医生,都不由对她刮目相看了。
孟淑君先是拉着苗玉兰手,批评了一通宋恂不会办事,又夸人家闺女长得漂亮文静,感谢了一番项家人对宋恂照顾,才招呼着众人在诊室里坐下,问起了苗玉兰病情。
苗玉兰初来省城,又是来这种有士兵站岗大医院看病,本来还有些紧张。
哪承想,人家医院主任会这么和气
她本就不是那种小家子气人,这会儿放松下来,也能清楚地说明病情了。
只是还需要项小羽帮着翻译一手。
孟淑君将两个年轻医生打发出去,才小声对项家人道“听宋恂说,你们想看看中医大夫我们院里确实有个不错中医,只是他上了年纪以后,除了给首长看诊,已经不怎么来医院了。我得临时跟对方联系,看看他安排。”
苗玉兰忙摆手“我这个就是睡不着觉毛病,要不就别麻烦人家了。”
哪好意思这样兴师动众。
“你这个病不只是睡不着觉问题,”孟淑君郑重道,“听你描述,还有焦虑和头晕症状。你们市里大夫给诊断是神经官能症,那就不能掉以轻心”
项家三人听孟主任科普了一大通,晕晕乎乎地从诊室里出来,搞不明白一个睡不着觉毛病咋就能跟精神病扯到一起。
宋恂安慰他们“我大姨只是个眼科大夫,说得不一定准。苗婶自己不是没觉得有什么嘛,你们先放宽心。回头咱们再让那位中医大夫看看。”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苗玉兰不好意思道,“不好总麻烦你,今天已经耽误你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