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萸的怒气从舒映桐说要让胡杨去坐牢已经消了。
觉得让他饿几天很合心意,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告诉他,看他痛哭流涕求饶的样子。
刚从凳子上起身要走,门外冲进来一个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壮实妇人,连滚带爬的扑在她旁边。
“姑娘,开开恩,我当家的是对不起三娘,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啊”慌慌张张地拉着朱萸的裙角,“朱姑娘,求求你帮忙说说情求求你了”
“什么鬼,你谁啊”
“我当家的叫许茂生,朱姑娘发粮票应该知道的。”钟氏伏在地上砰砰砰磕头,“他干活卖力,从不惹事,谁家有个什么活他也是二话不说就去帮忙。”
“除了三娘,他真的没别的错处呐是我对三娘母子不好,要打要罚我都认,不要把他送官好吗一定要死的话送我去朱姑娘,求求你帮忙说说情”
三个响头磕得又快又急,朱萸拉住她的时候,那额头已经磕破红肿一片。
“就是姑娘说要绞刑那个你就是钟氏”
刚才注意力全放在胡杨的事上,没太细想这个许茂生是谁。现在一提就想起来了,干活确实卖力,整个河道兑粮票多的那几个人当中就有他。
这钟氏吧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朱萸抓抓头,垂下脑袋细想。
按姑娘性格,当初在黄家,管家那是当场就让她拧断脖子的啊
更别说黄地主了,从头到脚也没一块好肉。
这许茂生就送去县衙,没挨揍
这会儿还在村里没走呢吧
探头瞄了一眼舒映桐的脸色,也还行啊,眉毛都没皱。
“这事你求情没用。”舒映桐停笔抬头,目光凉凉地看着她。
朱萸嘬嘬牙花子,嘿嘿一笑,拍拍钟氏的肩膀,“去,把许茂生和黄三娘都喊过来。”
“啊”钟氏一下没反应过来,求情不是该对姑娘说些好话么
“啊什么啊,快去。报我名字,就说是我让叫来的。”朱萸拍拍胸脯,鼻孔朝天。
“是是是,我这就去。”
钟氏连忙手脚并用起身,踉踉跄跄地冲出去了,心里又激动又欣喜。
村里谁不知道,只要朱姑娘开口,在姑娘那没有求不成的事。
这回当家的真的有救了
“你面子挺大”舒映桐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
“诶嘿嘿还行吧。”朱萸狗腿地笑笑,走到杂物架东翻西翻,“啧,一个能吃的都没有。”
那一会看热闹没个零嘴多无聊。
背着手原地踱步了几圈,扁扁嘴,拔腿就跑。
风一样刮进木工房,冲抬头笑得一脸温柔的胡杨重重的哼了声,“不给你饭吃,饿死你”
一把抱过小圆盒,凶巴巴地剜了他一眼,“哼饿哭你”
风一样的刮出去了。
胡杨摸摸木弓上面雕的一串茱萸,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饿死么
或许,可行
朱萸抱着小圆盒冲进舒映桐房间的时候,书桌前已经站着三个人了。
拖过凳子转了一个方向,侧对着舒映桐,坐下开始剥花生。
吃了五六个,后知后觉抬头,看看他们,看看舒映桐,“嗯你们在等雷吗傻站着干什么”
“等你这个晴天霹雳,劈吧。”舒映桐翻开户籍登记册,侧撑着脸一页一页的翻看。
“让我来啊”
朱萸试探性地瞄了她一眼,见她不打算开口,清了清喉咙,坐正了身子。
捏着花生壳指着黄三娘,“你是不是想他死”花生壳的方向换到中间的许茂生。
“我我不知道”黄三娘垂下脑袋绞着衣角。
“哦,就是有打算让他死,又有那么一丢丢不忍心是吧。”
黄三娘沉默。
朱萸把花生壳放在桌上,咔嘣一声又剥了一个,“钟氏呢”
“他是我当家的,他不能死啊”钟氏哭着摇头,哀求地望着朱萸。
朱萸没理她,又吃了五六个花生。
舒映桐抬头默默瞟了她一眼。
“哦哦,光顾着自己吃了。”朱萸讪笑着抓了一把花生放在她面前,“你尝尝,好香的。”
“你是来吃花生的”
“啊哦,对,忘了正事。”
朱萸拿了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上水,咕咚咕咚一口喝完,咂咂嘴。
“许茂生,你觉得她长得好看不”朱萸往钟氏那扬了扬下巴。
许茂生转头看了眼左边的钟氏,垂下头。
发髻松散,碎头发黏在脸上,额头红肿泛血丝,一双眼睛被眼泪泡得跟核桃一样。一张方脸又大又黑,虎背熊腰大粗腿。
跟好看搭不上边。
朱萸呵呵一笑“那黄三娘好看不”
许茂生微微点头。
朱萸拍拍手上的碎屑,“嗨呀你说好不好笑,你喜欢的黄三娘,他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