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的呼延蛮蛮瞧见前方人群拥挤,正欲过去看看卖的是什么,忽然听到一声炸响,令他浑身一震。
虽然匈奴与魏国已于三个月前正式建交,但到底是在敌国地盘,疑心姜殊给自己设了什么圈套,他指使身旁随从道“你去看看是何响动”
“遵命。”
随从前去打探情况,他不敢再往前走,就在一个卖热饮的铺子前停下了脚步,心不在焉地看着锅子里翻滚的豆浆出神。
正当此时,身旁出现一道儒雅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板,一杯甜豆浆,打包。”
“好嘞。”
呼延蛮蛮怀有几分警惕地看向身旁冒出来的客人,男子身材文弱,相貌平平,肤色倒很是白皙。
他看了一眼,没发现异常,就收回了视线,然后又忍不住偏头看向对方,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仿佛在何处见过,但他敢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张脸。
尹云影察觉到他的目光,从容自若地问“兄台,有事吗”
偷窥被发觉,纵使脸皮厚如呼延蛮蛮也感到一丝尴尬,挪开视线口气生硬地回答“无事。”
“哦。”尹云影平淡地应了一声,接过摊主递来的豆浆,掏出铜钱递了过去。
摊主一瞧钱数,连忙道“甜豆浆九钱一杯,您给多了。”
尹云影笑了笑说“给这位兄台来一杯吧,我瞧他在此站了许久,应当是想尝尝味道。”
“我何时”呼延蛮蛮恼羞成怒,刚要否认,转过头却见方才那男子已转身走进了拥挤的人群。
望着对方渐暗的背影,呼延蛮蛮拧起眉头,愈发体会到一种焦躁磨人的熟悉感。
究竟是为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明答案。
此时,位于大市中央地段的望仙酒楼内,姜舒与一众老友聚于顶层饮酒享受美食。
没有奏乐,没有舞姬表演,有的只是两列桌席上,一只只铜制的小火锅里翻滚的红汤与飘盈满室的酒香。
这是跟随姜舒多年的老搭档们最熟悉的宴会氛围,故大家也都放得很开,该吃吃该喝喝,聊天内容毫不忌讳。
聊得尽兴之时,包间房门被敲响,捧着半杯豆浆的尹云影走进门道“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望陛下恕罪。”
姜舒摇摇头“无碍,快坐下吃吧,你锅子里的汤底都添上两回了。”
“诺。”
“说来,今日怎不见步将军”看尹云影都已抵达,陛下最为亲近的老臣之一的步惊云却未到来,卢青心生疑惑,忍不住向旁侧的张子房询问了一句。
“他去接他妻子了。”张子房干脆地回道。
“步将军已有妻室”另一边,秦商发出八卦的声音,“他何时成的婚,我怎不知”
“这个么”张子房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正想糊弄过去,就听上座之人开了口。
“当年兴郡遭遇兵乱,步将军与其妻被迫分离,多年来未寻得音讯,直到近日,才收到他妻子托人送的信件,他一得到消息便赶了过去。”姜舒缓缓道。
“原来如此。”卢青恍然大悟,“步将军倒是个痴情之人。”
张子房心道陛下这个理由编得好,回头得告诉步惊云一声,免得他露馅,面上则微笑附和“他一向有情有义。”
秦商听闻姜殊提起兴郡兵祸,不禁回想起当年密阳城破、父亲死于战场的往事,兴许是被酒精影响得有些多愁善感,面上浮现遗憾惋伤之色。
姜舒注意到他忽然低落的情绪,问“玉笙可有心事”
“蒙陛下关心,臣无大碍臣是高兴,甚为高兴,新年将至,臣敬陛下一杯,祝陛下福寿安康”秦商说罢,就拿起酒杯朝姜舒敬了下酒,仰头将一杯烈酒喝下了肚。
姜舒见他确实没什么事,就转移了心思,过了片刻,询问左手畔安静吃饭的谢愔“几时了”
谢愔知道他在问什么,随即便放下筷子,拿布巾擦拭双手,打开桌上的怀表看了眼,回答“还差半刻。”
“那差不多了。”姜舒将碗里的几片肉吃完,继而擦了擦嘴,起身道“诸位爱卿,吉时将至,随朕一同去观看亮灯仪式吧。”
得天子指令,一众人等纷纷放下手中餐具,跟随姜殊去到包间外的廊台,并默契地将距离天子最近的位置让给谢尚书。
望仙楼乃大市最高的酒楼,立于顶层的栏杆前,俯瞰可将半个巽阳城收进眼底。
高楼之上,寒风凛冽,将大伙的鼻子耳朵吹得通红。
众人却未在意,官员之中,玩家盯着游戏面板的时间,原住民则看着手里的怀表,屏住呼吸静静等待最后这几十秒。
廊子里一时寂静无比,连秒针走动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七点一到,位于大市入口的钟楼图书馆出乎意料地敲响钟声,紧接着,只见城中一里接着一里,一坊跟着一坊,街道、学校、官署、图书馆凡安装了电灯的地方通通亮起了灯光,橙黄的光芒明净似金。
放眼望去,满目金箔闪烁,火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