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后,伊文套上马车,离开了酒馆。”催眠师猜测道,“在路上,他浑浑噩噩地生出了幻觉,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那个年轻的骗子的幽灵”
“等一下。”z1不解,“为什么只看见了这一个幽灵那艘船上应该有不少人吧”
催眠师停顿下来,仔细想了想,才又解释道“这就是我个人的推测了虽然没有足够明确的证据,但伊文或许是喜欢那个跟他年纪相仿的骗子的。”
z1有些错愕地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所以在走马灯里,那辆回码头的车会开得那么快”
“这至少是一种可能性。”
催眠师点了点头,又征询地看向凌溯和庄迭“伊文很熟悉这条线路,不论是上学还是回家,都不会让他这样心急。”
催眠师说道“除非他是想要尽快赶回码头,去见那儿马上就要走的什么人”
比如一个已经将船票弄到手、即将准备和父辈们登船离开,或许再也不会回来的年轻骗子。
这也并不是全无根据地强行猜测。
虽然没有直接的明确证据,但梦域中的许多细节还是隐隐指向了这一点。
比如伊文似乎并不在意学校里的女孩子,经常把收到的巧克力分给四处乱跑的小海盗崽子。
比如虽然在码头上张贴得到处都是,但有关这四人的通缉令,在酒馆里却一张都没有出现过。
比如海难发生时,日记里明确提到的“小伊文坐在柜台后面,脸色白得像鬼一样”。
根据他们在梦域中的遭遇,四个人只是帮忙跑腿买了点东西、搬了几箱货就拿到了高价票,丝毫不像日记里说的那样困难如果这就是那四个骗子拿到船票的方式,说不定也是有货行老板不敢招惹的人出手,在暗地里帮了点小忙。
除了这些剩下的就是催眠师长期以来积累的职业直觉了。
对潜意识世界完全得心应手的顶尖咨询师,据说只是靠点燃盘踞在梦中的情结分辨气味,就能分辨出梦域中的情绪成分。催眠师虽然做不到这一步,但也隐约对那些强烈的情绪有所感应。
在他们看到日记上的内容,进而引发了梦域中解冻的情绪骤然失控时,除了漫无边际的窒息恐惧之外,还有再也无法挽回的悔恨与绝望。
走马灯的那些日常片段中,散逸出的情绪有多急切期待,这些悔恨和绝望就有多强烈。
“如果是伊文暗中帮助那四个人拿到了船票,这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z1也跟上了思路“如果他没有插手,对方固然会输掉赌局赔上几十盾,但也不会登上那艘船,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葬身在一场海难里”
他目光一亮,忽然想起来“对了,我们第一次来做任务的时候,货行老板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一直刁难我们”
“你是说,伊文作为梦境的主体,在尝试修改这段记忆”
催眠师沉吟道“有道理对创伤性记忆的不受控反刍,也是非常典型的一种tsd表现。”
由于无法对某一段记忆释怀,当事人可能会不断陷入那段回忆之中,反复回想当时的情况,试图找到一个足够正确地解决办法。
在这种无休止的反刍下,“要是当时如何如何做就好了”的想法会逐渐扎根,最终生长出无穷无尽的沮丧与悔恨。
如果货行老板能因为各种蛮不讲理的原因,多刁难他们一会儿,拖延到客船离港就好了。
如果货行老板能当着他们的面撕掉那些船票,让他们上不了船就好了。
如果这列车能开得再快一点,最好快到差不多飞起来,就能及时赶回去,哪怕再见一面
伊文是不被允许在有船离港时进入码头的。
他从学校满心急切地赶回来的时候,那些人多半已经顺利拿到高价船票,离开了酒馆。
“凌队,你们别老不说话”
z1看向坐在前面的凌溯和庄迭,这两个人不参与讨论,他总是没来由地心虚“我们的推测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凌溯停下与庄迭的对话,侧过身回答,“非常合理。”
他甚至还能给出其他证据,取出那张打赌场景的速写画打开“从构图角度考虑,按照黄金分割法,这张画把少年骗子放在了最重要的一点上。”
凌溯一边说着,已经一边在画面上添了几道虚拟的分割线,又屈指在那个少年骗子的位置轻敲了下“画到这里时,他的笔触更细腻,排线变得更密更规整,擦揉的力道也更柔和谨慎,这些都是作画者情绪的体现。”
“”z1早就怀疑他画那个示意图的时候是故意的,眼下更确认了这一点,一想起画风成迷的小汽车,就忍不住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这么一说,再看起来的确是这样。”
催眠师对绘画心理学研究不多,接过那张画研究了半天,迅速记下了几个重点。
他把画还给凌溯“凌队,你们一直不说话,是发现了有什么被我们忽略的细节吗”
凌溯摇了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