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害怕的那个人。
是齐琅正提着灯站在台阶上。
虞枝枝松缓地对着黄姆妈笑笑:“姆妈,别担心,是认识的人。”
她拉开门栓,问道:“殿下,你怎么过来了?”
齐琅走进门来,反手合上了门,他神色中带着些急迫,他对虞枝枝说道:“这里不够安全。”
黑夜中似乎有虞枝枝察觉不到的危险。
虞枝枝不解地望着他,她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为什么会危险。
难道齐琰终于抽空要来对付她了?
虞枝枝霍然紧张起来。
齐琅带着虞枝枝走进马车,黄姆妈追了过来,面带不舍地望着马车中的虞枝枝:“女郎……”
虞枝枝同样依依难舍地看着黄姆妈,她转过头看了齐琅一眼。
齐琅将手搭在虞枝枝的肩上,似是为了让她安心:“等你安全后,我会安排你的姆妈和弟弟过去。”
虞枝枝眼眸中染上了点点惊喜之色,齐琅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他拍了拍虞枝枝的肩。
齐琅走后不久,身披甲胄的兵卒敲响了黄姆妈的院门。
一番搜查之下,他们只在院中见到年过半百的老妪和昏迷不醒的少年。
齐琅将虞枝枝安顿好,几日后,他果然如约将黄姆妈和虞昭带了过来。
他们住在洛京郊外,隐蔽但并不是与世隔绝。
家里人少,还有卧病在床的虞昭,虞枝枝会帮着黄姆妈做一些家事。
黄姆妈发现后,总是让板着脸她去休息,在虞枝枝的央求下,有时会勉为其难地让她在厨房里帮忙。
虞枝枝的厨艺进步飞快。
后来虞枝枝月份大了,黄姆妈的态度就坚决起来,决不让她累着。
还好有方岐时不时会过来帮帮忙,做些劈柴、修屋顶的事。
其实虞枝枝原本没有想将方岐扯进来的,她担心日后事发,若齐琰存心报复,会牵扯到知情的方岐。
可是事情就是那样凑巧,有一天,黄姆妈出去买菜,刚好碰见了方岐。
方岐追着黄姆妈,甩也甩不掉,追问黄姆妈为什么突然带着虞昭消失,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黄姆妈只好告诉了他实情。
从那以后,方岐会经常过来,给虞枝枝把脉,给虞昭扎针。
到了虞枝枝快要生产那几天,方岐更是直接住在这里,唯恐意外发生。
在方岐的调理之下,虞枝枝的身体很好,生产也顺利。
阳光正好的下午,虞枝枝躺在床上,看黄姆妈将襁褓中的婴儿递给虞枝枝看。
“女郎,看,是个小女孩呢。”
虞枝枝抬起虚弱的手指,戳了戳婴儿皱巴巴的红脸。
黄姆妈略带犹豫地说道:“要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姓什么呢?”
黄姆妈得知虞枝枝怀孕之后,半是惊喜半是惊吓,她问虞枝枝孩子的父亲是谁,却得不到回答。
黄姆妈见齐琅一表人才,又对虞枝枝关怀备至,曾经悄悄问过,孩子父亲是不是齐琅。
虞枝枝否认了。
黄姆妈又将狐疑的目光投向方岐,方岐只能哭笑不得地说:“不是,若师妹想让我做孩子的干爹,我是很愿意的。”
黄姆妈找不到答案,于是不再问。
但孩子出生,这问题又摆在面前。
孩子的父亲是谁?
虞枝枝看着黄姆妈怀中的婴儿。
这么一团小小的东西,她看着心就柔软了,孩子的父亲有什么关系,反正这是她生的,她的孩子。
虞枝枝轻轻说:“就叫虞念。”
黄姆妈一愣:“虞念?”
黄姆妈的目光有些怜悯,她想,她家女郎一定是在想念那个未知的男人。
莫非孩子的父亲已经离世?
虞枝枝捏了捏小虞念的手,笑着说道:“念念要记住我们虞氏的荣光,以后靠你重振门楣了。”
黄姆妈一怔,原来女郎要小虞念念着的,是虞氏一族啊。
黄姆妈担忧地望着虞枝枝:“女郎还是要寻范公,去做那件事吗?”
虞枝枝放开小虞念的手,郑重点了点头。
次日,天下了点小雨。
虞枝枝卧在床上看黄姆妈给小虞念做衣裳,偶尔瞥一眼窗外,她看见锦衣少年略带狼狈地从细雨中跑到廊下。
齐琅抬起头,正碰上虞枝枝的眼神,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席。
齐琅走了进来,将一只赤金的拨浪鼓放在虞念的摇篮里。
虞枝枝垂着长睫看了一眼,知道齐琅是担心她们困窘,才拿来容易换钱的赤金物件。
齐琅见虞枝枝开口准备说话,他先抢先一步说了:“这是给你女儿的东西,你不能替她拒绝。”
虞枝枝尴尬笑笑,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
黄姆妈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小衣裳,轻手轻脚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