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媛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后背止不住的发冷,她望着自己满手粘腻的血液,下意识地擦在床单上,却越擦越乱。
秦质走的时候,将门禁卡扔给了她,冷淡地说:“你要还想去找唐续,就去。”
他离开的时候,没留下多的话。
那门禁卡上,贴着一张SIM卡,是温媛曾经用过的。
她迅速的插入卡槽里,然后翻着通讯录,很快找到了陈砚行,拨通后,那头很寂静,过了半天才问道:“是温媛?”
温媛立马开口:“是我,陈警官,今天有空吗,可以见唐续吗?要是不行的话,我明早八点再……”
“不,今天有时间,”陈砚行解释道,“但我们现在在唐续的住址这儿,你能先来一趟这里吗?”
温媛点头:“可以。”
她挂了电话,迅速的冲洗掉身上的血迹,然后套着一件风衣,就匆匆的离开了桂苑,拦住一辆出租车的时候,那司机还笑道,“小姑娘,你要去的那地方,不吉利哟,还是早一点回家好。”
温媛警惕的往后缩了一下,轻声问道:“怎么不吉利了?”
“你没听说过?”司机侃侃而谈道,“那片小区,藏着个无恶不作的人,好在前阵子抓起来了,据说现在还躺医院里。”
温媛垂眸,没有接茬。
等到了那小区后,温媛才回过神来,紧掐着自己的虎口,逼迫自己清醒过来。
唐续常住着的小区,并不是什么富人区。
按道理来讲,凭着唐续这些年赚得钱,在京圈买套别墅都很轻松,可他偏爱那些老式小居民楼,就连车,都最爱开破二手。
那超跑,都是前阵子,为了哄温媛高兴才买的。
温媛跟他相处这么多年,并没见过唐续大手大脚的那面,以至于新闻上说他行贿数千万的时候,温媛都恍惚了一瞬。
唐续,在她面前,向来都是很正经的。
不好女色,也没什么烧钱的爱好,唯一最爱做的事,就是调酒的时候掺点水。
跟温媛在一起的时候,什么泡面,路边摊,还有小卖部的辣条,唐续都不挑剔,路边碰着老人家,还会帮人家提菜提油。
那时,温媛坐在桂苑的沙发上,一字一句地听新闻罗列唐续的罪证。
越听,她越迷茫了。
好像她的唐续,是虚幻的一样,跟上面说的,没一个符合的。
上面说,唐续手里三套豪宅,个个都极尽奢靡,可温媛只晓得那个他常蜗居的老破小。
里面的电脑,都是温媛看不过才置办的。
唐续有时候喝多了,就抱着电脑不撒手,说这是温小姐赐给他的,他都不忍开机玩,得供在家里烧香。
温媛骂他有病,他也乐滋滋的听,从不反驳。
当初开办唐朝的时候,唐续没用她一分钱,说做生意,得算清楚账,温媛那会儿以为他提防自己。
现在才回过神来。
唐续做的所有生意,温媛全没有参与,完美的避开了所有。
所以唐续出事,温小姐照样清清白白。
居民楼的扶手上落了很多灰,每家每户门口贴着春联,楼梯上,还晒着几双鞋子,往日唐续,还会在这里晒豆腐,说要给温媛尝尝他家乡菜。
现在,却都是白色的横条,被封得一干二净。
温媛就站在一楼门口,没上去。
二楼有人在走动,还时不时有咳嗽的声音,过了半会儿,有人在聊天——
“那个姓唐的,还真是狠啊。”
“可不是?谁都敢贿赂,把他这条线一扒,估计有好多人都睡不着了,我看他买个这样的破房子,估计是觉得良心不安,不敢过好日子。”
“那是,他发家的钱,都是收保护费收出来的,都是脏钱,心里能不慌嘛。”
……
两人又聊了会儿。
最后有个人突然问:“姓唐的现在怎么样了,之前我问老陈,老陈总是叹气,不给个准信。”
“小点声,听说啊,他现在,生不如死。”